见得他眉梢微微松动,她继续安抚他,“我现在就给乔剑波打电话,让他过来帮忙瞧瞧吧,而你先去陪她说说话,她现在需要你。” 那声“她现在需要你”终是把他留住,他红着一双眼,拧了身,就回到蓝歌床畔。 她眼神很空洞,白腻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满是干了的泪痕。 想起他也曾没人性地对她用过强,那时她就是用这样空洞的眼神濒死一般地看着他,不哭不闹。 那时,他就该察觉出她的精神状态不好呀。 心头又是窒了下,更是痛恨自己,一拳头狠狠擂在墙壁上,痛楚袭上拳头,才令他心头舒坦一些。 折身去卫生间打了盆温水过来,给她擦拭。 …… 夜已深。 席云峥洗完澡就抱着小榴莲睡在了蓝歌的房中,小毛孩趴在他的臂弯已经睡熟了,而他怎么睡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盘桓着郑恒的话——蓝歌在狱中经常被狱友欺负。 那种弱肉强食的地方,蓝歌那样纤纤弱弱文文静静的女人怎么会不受欺负呢? 他又问,那些女囚犯怎么欺负她的? 郑恒告诉他,会辱骂她,殴打她,各种捉弄她,还有一个女同性恋喜欢她,但是她不肯从,经常被性骚扰。 他从来没想过,她在狱中会受那么多苦,他以为只是把她关起来而已,只要她肯低头认错,他就放她出来。 可是,很多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忽然,眼前再次浮现出蓝歌胸前那些烟疤,深深浅浅的,分布不均,很多个,数不清。 难怪这么多人在骂他狠心,爷爷,沈眉妩,宴青,李嫂,慕寒,还有蓝歌,他们的指责卷土重来一般回荡在他耳边——席云峥,你怎么就这么狠呢? 是啊,那个女人为他生了这么可爱的女儿,他却让她在狱中遍受欺凌,他怎么不狠? 郑恒还说,蓝歌后来精神状态不太好,得了抑郁症。 在他映像里,抑郁症是一种很恐怖的病,得了这种病的人,大多数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死! 她问过他,席云峥,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你才甘心啊?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逼死她,哪怕她做错了事把他和夏雪的孩子害死了,还害得夏雪少了半个子宫,他都没有想过要让她偿命,他只是想把她送进监狱里去改造,等改造完了,她就能变回从前的蓝歌了。 可是,又扪心自问,他做的哪件事,不是逼她去死啊? 她看着温顺柔软,其实,个性最是要强,最是倔犟。 他以前说了她一句,就你这么笨的脑袋瓜子,还要学医能行么? 可她扔下一句,我会考上江城最好的医科大,你等着瞧。 果真,高考通知书,是从江城最好的医科大寄到家里来的。 不知怎的,心脏一紧一缩地泛起疼痛。 实在没有一丝睡意,便从床上爬起来,摸了烟盒,出去抽烟。 抽着抽着,一个念头就迸发在他脑中。 不知不觉中,他就拿烧红的烟头戳上了自己的手臂。 登时,皮肤上迎来灼痛,令他眉心沁出冷汗。 原来,你这么痛过。 他深呼了一口气,凝向窗外,看着这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夜色,眼中湿意渐重。 “爸爸,我要尿尿?” 神识敛回,侧了下脸,便看见了穿着唐老鸭睡衣的小姑娘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朝他走来。 他收回了按在自己手臂上的烟头,丢向了窗户外头。 榴莲走近,看见他手臂上的烫伤的小圆圈,踮起脚,抓起他的手,轻轻呼气,“爸爸,疼疼?” “不疼。” 他顿下身,扯唇笑了下,揉了揉她毛绒绒的短发。 榴莲疑惑地抬起小脑袋,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眼下,湿漉漉的。 她皱了皱小眉头,“爸爸是骗子,明明疼哭了?” “真的不疼,这是风吹的。”他依旧是温柔的笑,将小姑娘抱进了怀里,“好了,咱们去尿尿。” 席云峥把榴莲抱回了房里,小姑娘一溜烟地跑进了卫生间,自己扒了裤裤,等着爸爸进来。 她个头小小,爬不上,必须由大人抱到马桶上去。 尿完后,她又冲着他咯咯地笑,“我还要拉粑粑。” 真拿这小丫头没法,随口说了句,“事儿精”,但眼里却溢出宠溺的笑。 在拉粑粑的时候,小姑娘大约又犯起了困,脑袋一点一点的,席云峥担心她一不小心掉进马桶里去,双手扶住她小小的肩头。 这一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