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在与周若离一起上楼之后急匆匆地离去,顾临安定然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哪怕猜到自己的离开是别有缘故,但心中的忐忑,肯定也不会少。 想到昨天对方在发现自己并未知晓他的身份之后,脸上那动摇的神情,厉南烛握着顾临安的手就不由地收紧了几分。 她很清楚那种一直隐瞒的事情暴露后的不安与担忧,知道那种在信任当中带着一丝丝的不确定的难熬——就在前不久,她刚刚亲身体会了这种感受。 而那一阵子,宫中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她甚至都抽不出时间来,去和人见上一面。 从昨天顾临安在见到自己之后的反应来看,他该是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了——现在想来,在这京城之中,想要猜到这一点,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在对方的眼中,自己在早已了然他的身份的情况下,还将这件事给捂得严严实实,无疑是在两人当中,划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厉南烛甚至有点无法想象,顾临安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面对找上门去的自己的。 那样遭到背叛一样的感受,只昨夜那么一会儿,她都感到那样无法忍受,那顾临安呢? ——或许正是因为心中的不安与动摇,顾临安才会迫切地想要确定什么,才会在昨日做出那般近似勾引的举动来吧? 可即便如此,在意识到她并未从周若离的口中听闻他的身份之后,顾临安却依旧在中途停了下来——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厉南烛只觉得胸口一阵酸涩。 这些事情,在事后回想起来,都显得那样的明显,但她在当时却被一时的愤怒与郁气给蒙住了双眼,一点儿都没能察觉。 想到昨天顾临安那一声低低的“对不起”,厉南烛就觉得心中无端地抽疼起来。 如果没有花辞树的开解,她是不是就真的会因为一时之气,而与这个人生出误会与隔阂来,最后与他陌路?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厉南烛就难以抑制地感到恐慌。 察觉到厉南烛的异样,顾临安握紧了掌心的手,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在想什么?” 转过头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厉南烛沉默了良久,才出声回答:“想你。”属于另一个人鲜活的温度从掌心传来,让她的心一点点地安定了下来,“想到我有可能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失去你,”她看着顾临安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害怕得不得了。” 本以为该是难以启齿的话语,在此刻却这般自然地说了出来,就连厉南烛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对上厉南烛的视线,顾临安的眼眸微动,继而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我也是。” 纵然在厉南烛的面前表现得再平静,先前的事情,带给他的影响,却并非那样微不可见。 他心里万分明白,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的情况下,厉南烛绝对忙得不可开交,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会为了厉南烛不给自己传递一点音讯而感到不安,感到焦躁,感到愤懑,就如同一个怨妇一样,成日只知道数落对方的错处。 “但是,正是因为有这份恐慌,”抬手抚上厉南烛的脸颊,顾临安轻笑着说道,“我们才会更珍惜彼此,不是吗?” 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阻隔,只需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他们才能如现在这样,更紧地握住对方的手,不愿有丝毫的放松。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厉南烛抬手抓住顾临安贴在自己面颊上的手,放到唇边落下一记轻吻,眉眼弯弯的模样,煞是好看。 反手握住厉南烛的手,稍一用力,将人带入自己的怀中,顾临安低笑着在厉南烛的耳尖上咬了一口,那带着几分恶作剧的意味的举动,惹得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些微的笑意在眼眸中晕染开来,顾临安觉得,这提倡兼爱的墨家,可比男女大防严重的儒家,要有人情味得多了。 “官人,还想把奴家抱多久啊?”倚在顾临安的胸口,厉南烛故意作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来,笑嘻嘻地打趣。 “当然是……”配合地低下头去,在厉南烛的颈侧蹭了蹭,顾临安沉声回答,“……到地老天荒。” 那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