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南烛的问题, 周若离微微一愣,没有马上开口。倒不是她想刻意隐瞒什么的,只不过是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才好了。 没办法, 厉南烛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了,特殊到周若离此刻光是站在对方的面前, 心中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些许忐忑来。而眼前这个人与顾临安之间的关系, 这一路走来, 只要有眼睛的人, 都能够看得出来, 但偏偏那顾临安……忍不住抬头看了厉南烛一眼,周若离的心中有点拿不定,自己是否该把这事说出来。 ——说不定, 厉南烛其实早就对此心知肚明了呢? “怎么, ”注意到周若离稍显犹疑的神情, 厉南烛略微眯起了双眼, “不能说?” 她平日里行事确实有点不拘小节,但并不代表她能够接受手下的人对自己有意欺瞒——或者应该说,她对这种事情, 看得更为严重。要知道,在战场上,哪怕只是一点微小的隐瞒,都是有可能会延误军情的。 尽管此时并非在战场上,但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个人, 可是实打实的军中之人,若是对方这时候做出知情不报的事情来,谁又能肯定她今后就不会再做出类似的事情来? 而这样的人,厉南烛定然是不会让她坐在将领的位置上去的。 看着面前拧眉思索的人,厉南烛眸中的神色微沉。 这个家伙好歹也是柳含烟看重的人,她还是希望对方不要做出太过愚蠢的行为来的。 “并非如此,只是……”沉默了半晌,周若离终于还是决定将此事如实禀报。并不是她看出了厉南烛的心思——事实上,她在某些方面的事情上,迟钝得要命,否则当初就不会不顾柳含烟的多番示意,非要坚持去从军营的底层开始做起了,只是她在一番思量之后,认为这样更为合适。 如果厉南烛早已知道了此事,听到她的话之后,至多也就是一笑而过,如果对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对待顾临安,也是对方自己的事情。 这到底不是寻常的感情问题,其中的牵涉太大,并非她一个小小的都统能够随意掺和的。她所需要做的,不过是将手中的情报,传递给上级罢了,最后的决策如何,不是她能去决定的东西。 没有坐在那个位置,就不要多花那份心思,去操心自己职权范围之外的事情,那样的行为,无异于自取灭亡。 对于这个道理,周若离再清楚不过,方才的犹豫,说到底也不过是出于对厉南烛心情的顾虑罢了。 在听完了周若离的叙述之后,厉南烛便理解了这一点。 这种事,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会有这种担忧。 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几句话便能讲得足够清楚,周若离仅仅是将那日在驿站外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转述给厉南烛,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就连自己的猜测,都未提分毫。 但这就已经足够了,无论是厉南烛还是周若离心里都明白,不管是在乾元大陆还是天启大陆,能够被称为“陛下”的,唯有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厉南烛久久没有说话,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她的想法。 周若离安静地垂首站着,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这种时候,任何言语都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更何况,她本就不擅长安慰人。 从窗户里照射进来的光线依旧昏黄,从厉南烛踏入这个房间开始,并没有过去太长的时间,但对于屋里的两个人来说,这段时间,却显得很是漫长。 在知晓了在驿站外面发生的事情之后,顾临安先前的某些举动,就突然变得明朗起来,比如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和厉南烛一起,单独前往京城,又比如为什么非得千方百计地,避开与周若离见面的可能。 良久之后,厉南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从喉间发出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与沙哑:“刚才就不应该那样轻易地放过他的。” 周若离:……? 不知道厉南烛在说些什么,周若离的眼中浮现出些许疑惑的神色来。不过,她很明智地没有发问,继续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 只是,周若离不问,厉南烛却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多好!” 最好直接把人欺负到哭,看他还敢不敢再做出这种事情来! 周若离:…… 刚才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大? 悄悄地瞥了一眼厉南烛那懊恼中带着些许愤懑的神情,周若离不由地生出了一种自己知道得太多了的危机感。 “这件事,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吧?”沉默了一会儿,厉南烛突然问道。 周若离闻言连忙出声否认,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这种事也不敢到处和人乱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