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意颇重。可也还好,如何的寒冷,都冷不过回旋在心头的凉意。 他说:“至于你, 我也不知如何对待。我只知道, 不能再与南哥儿分开。要怎样,你说。” “阿冲,”李之澄语气艰涩,“我们,不能在一起。你要南哥儿,可以。我离开。只要你答应我,不让人知道他的生母是我, 就可以。我……陪伴他的时日并不多,又曾犯下大错,有朝一日,会连累他和亲友。” 不敢说连累他, 她已没那个资格。 原冲缓缓转身,凝住她,视线比风更凛冽,比利刃更锋利,语气比顽石更冷硬:“一个女人心狠起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他踱步到西次间,又踱回到门口,“好。我答应,你这就走,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李之澄抬手理了理鬓角,步调虚浮地向外走去,经过他的时候,也只敛目看着脚下。 原冲在一臂之内的距离伸出手,扣住她手臂,“试探而已。我总要知道,你口中的错,会引来多大的祸。” 她转头看着他,又一次,泪眼模糊。 原冲并不看她,扯了扯嘴角,语气透着前所未有的疲惫:“过往纠葛,加上南哥儿,我已理不清了,如此,就原原本本地告知观潮,让他代为处理。 “在我发话之前,你走不出这所别院。我去外院,你早点儿歇息。” 语毕,他松了手,举步离开,仍是不看她。由此便不知道,此刻她眼中有着多深的惊惧。 . 晨曦初绽之前,孟观潮费了些时间,才消化掉长安告知的一切。 他揉了揉眉骨,“当初随老五去金陵的人,有没有你?” “没有,那时候小的和长兴、长福办事尚不够稳妥,且在跟着拳脚师傅习武。”长安不等询问就道,“那年随行的,如今都已是在外地的大管事,只每年春节回来请安。” “无妨,只是想当下弄清楚一些事。”孟观潮一笑,“下衙后我去什刹海,当面问老五就是。去忙吧。” 长安深施一礼,离开孟府时,长长地透了一口气。眼下好了,孟四老爷已然知情,断然不会坐视。有太傅出手,僵局便不愁化解之日。 孟观潮回到卿云斋。时间还早,要循例与幼微用过早膳再出门。 天气冷了,卿云斋提前生了地龙、火炉,室内暖如春日。 徐幼微已经醒了,见他进门后,若有所思,不免担心,“是谁来见你?” 孟观潮坐到床边,敛起思绪,笑了,“你说多有意思,老五已经有个三岁的儿子。” “啊?”徐幼微惊讶之下,拥着锦被坐起来,“他与李先生……这可怎么好?”要是未成亲却先有了孩子……麻烦、后患颇多。 “这笔烂帐。”孟观潮给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得帮帮老五了,不然他迟早得活活气死。”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孟观潮把长安告诉自己的那些话转述给她。当然,长安所知的也不多,不过是原冲四年前去金陵,见过李之澄,一段时间后,李之澄消失在原冲的生活。末了,他说道:“如今之澄身边的两名仆人,是跟随她多年的丫鬟小厮。忠仆,老五又没发话,长安就没询问他们。” 徐幼微听了,陷入沉思。 她在斟酌的,不是原冲、李之澄日后要经历的波折,而是缘何而起。 要怎样的理由,能够让李之澄那样的女子甘于隐姓埋名,要出动各地的锦衣卫才能找到。 要怎样的理由,能够让一名女子在这样的世道下不出嫁却生子,独自抚养孩子。 又要怎样的理由,能够让一名女子与深爱自己的男子重逢之后,还能狠心隐瞒孩子的存在。 李之澄不肯与原冲再续前缘,不肯让父子相见相认,原因应该是害怕连累原府,连累孩子。 而原冲又是何许人?当朝太傅的至交,谁敢谁又能动他的家族? 只有观潮可以。 那么,观潮要暴怒到什么地步,才会连原府都能狠心发落? 关乎徐家、孟家? 不,不是。前世她看得清清楚楚,就算事态恶劣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原冲及家族给予观潮的,也只有帮衬。 原冲与孟观潮,是朝堂动荡、腥风血雨四起时亦携手同行的知己。 观潮暴怒、发狂的那几件事……徐幼微的心狂跳起来。 是了,与观潮息息相关的,还有宫里那母子二人。 至于靖王,还真不够分量,就算拼了命,也没法子让太傅失去理智。 如果推断错误,只因寻常门第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而起,那她能够承认的,只能是错看了李之澄。 不会看错的,满腹文韬武略的女子,胸中格局,可不是一般大家闺秀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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