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岂敲开了纪家的大门。 孙毅在牙行时听说过,买他们的是首辅大人的管家,所以听到司岂自报家门,就把人请到了二进上房。 胖墩儿爬热乎乎地炕头上,正撅着小屁股翻看一本游记——他认识不少字,闲极无聊时,就会连猜带蒙的看些闲书。 懂不懂不是关键,关键是猜着玩的娱乐。 门一响,胖墩儿便放下书,抬起了头。 高大的司岂像杆子一般戳到了他的眼睛里。 父子俩的会面来得猝不及防,大眼瞪着小眼儿,谁都没先说话。 纪祎放下毛笔,赶紧从炕上下来,穿上拖鞋,忐忑不安地问道:“姐姐不在家,司大人有何贵干?” 两个孩子,一个高瘦,一个矮胖,却穿着一样的中衣——靛蓝色的府绸棉衣,蓬松温暖,衣服下摆上还缝着两个方形的口袋。 纪祎口袋上绣的金鱼,胖墩儿的则是松鼠,两个图案都灵动可爱。 两双拖鞋也不错。 司岂只看一眼,就觉得方便无比。 他弯了弯唇角,在炕沿上坐下来,“你姐姐在宫里,这几天回不来了。” “为为为为什么?”纪祎吓磕巴了。 胖墩儿坐不住了,一咕噜爬起来,不安地扭了扭,视线从司岂的眼睛挪到他的薄唇上。 似乎只有这样做,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知道娘亲的消息。 孙毅送来了沏好的茶水。 司岂接过茶杯,说道:“宫里的贵人生皇子,你姐姐给接的生,等贵人身体好了你姐姐就回来了。” “不用担心。”他笑着看向胖墩儿,目光和煦,真诚,并且让人安心。 “那……那……”纪祎想问又不敢问。 胖墩儿还小,没有纪祎那些顾虑,问道:“那她要是好不了呢?”他的眉心拧成一个小疙瘩,小胖手还在炕上捶了一下。 司岂道:“没关系,就算好不了,皇上也不会怪罪她的。” 胖墩儿还是不放心,“真的吗?他发誓了吗?” 司岂心思一动,说道:“胖墩儿放心,我是皇上的师兄,你祖父是皇上的老师,皇上绝不会为难你娘的。” “哦……”胖墩儿放松了脊背,靠着墙壁翘起了二郎腿,笑眯眯地说道:“那还好,齐先生说大人们都讲究尊师重道,皇上定然也是如此。” “小舅舅你放心,我娘厉害得很,她连死人都不怕,活人也一定没问题的。” 纪祎松了口气,说道:“如此就拜托首辅大人和司大人了。” 司岂道:“应该的。”他喝了口茶,又道,“你姐姐拜托我给你们请个先生,你现在在读什么书?” 纪祎道:“学生在读论语。” 司岂便考了几个论语里的问题,纪祎对答如流。 他又问胖墩儿,“你也说说,你都学什么了?将来先生来了也好因材施教。” 胖墩儿意兴阑珊,一摆小手,“学那些没什么意思。” 司岂不喜欢孩子这样说,要教训两句,想想自家处境,又咽回去了,“那你想学什么?” 纪祎道:“司大人,胖墩儿记性好,学生背的这些需要五遍,他可能两遍就记住了,所以,他不爱学这些东西。” “谁要两遍了,明明一遍就好。”胖墩儿不满地咕哝一声。 司岂没听清胖墩儿说的是什么,继续问纪祎,“那他平时都学什么?”他的目光落在胖墩儿身边的游记上,四岁的孩子读游记,相当不错了。 “这……”纪祎不知说什么好了。 纪婵告诉他和胖墩儿,不让他们把她教的东西说出去,胖墩儿现在每次看完小本子,都规规矩矩地收到箱子里,收好。 “我娘说我还小,用不着学那些乱七八糟的,把人学傻学呆了怎么办?”胖墩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咳!”司岂咳嗽一声。 所以,他们这些官员就是那些学傻学呆的那些人呗。 这话真是纪婵说的? 司岂想起纪婵在皇宫里表现出来的勇猛,觉着还真有这个可能。 “那学什么才能不傻不呆呢?”他问道。 胖墩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娘说了,小孩子当然以玩为主,玩好了就不呆了。” “听说你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娘早就说过,亲生父亲都会陪着孩子玩,所以你可以陪我玩会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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