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去,不单单是因为对他有怨恨,还是为了向陛下表忠心。从那时起我就打定主意了,我得对他死心塌地,我得让他信任我,因为……这世上只有他能保护我,也只有他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她微微一笑,流露出小女儿的天真和挚情:“他本来就是喜欢我的,不然凭我做的那些事,在他手里死上十回都不止了。只是他不信我……这都是被您连累的,我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啊。我现在年轻貌美,朝他撒一撒娇就什么事都过去了,可若是长久不能与他交心,难保将来不会突然冒出比我更年轻貌美的女人,那我可怎么办啊。所以只能对不起二舅舅了,想要人信任,总得拿出些投名状的。” 梁王静若深渊地凝着她:“只是这样?” 楚璇平静道:“若那时能让我知道关于梁王府更多、更要紧的事,我会一样不漏全告诉陛下的。可我没有那种本事,你们也未见得足够信任我,所以我只能做到这地步。我知道外公心里在想什么,我可对天发誓,萧鸢绝不是我杀的,若您不信,想杀我为您的儿子报仇,那您杀吧,我知道一旦失了信任,好些话说得再圆,也都是徒劳。” “该说的当初我都说了,您心里清楚,您从前放过了我不是因为您信任我,而是基于您自己的判断。我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有几斤几两您也都清楚,我若是能扯得了那么大那么周全的谎,有那份本事。从前的好些苦我也吃不了。” 梁王深凝着她,面上无波无澜,手却在悄寂间慢慢抚上了刀柄。 轻啸浅咽,利刃出鞘,晃过一道刺目寒光。 楚璇的心仿佛紧拧成了一团,连呼吸都有些艰难,她下意识抬手牢牢护住腹部。 不,他不会杀她,她是众目睽睽之下进的梁王府,她怀皇嗣在身,杀她,所带来的麻烦远比好处要多得多。 冷滞的僵持下,那脚步声又响起来了。 楚璇微微一愣,忙回头看向屏风,人影澹静落于薄绢上,悄无声息,仿佛刚才那点细微的动静是幻觉。 可她知道不是幻觉,刚才屋中极静,她凝神禀息,所以那点细微的动静才格外清晰,不可能被听错。 那个神秘人本来安安静静地站在屏风后,哪怕她和梁王最针锋相对、最言辞激烈的时候都没有发出半点动静,为什么刚才突然…… 难道他是故意的? 楚璇满心疑惑,却见梁王斜瞟了一眼屏风,竟将短刀收进了鞘里。 面容上还残留着方才的幽冷残酷,可声音却和缓了许多:“楚璇,你走吧,我做件好事,放过你了。” 楚璇一怔,蹙眉看他。 梁王斜睨了她一眼:“怎么?不想走了?想来祭我的刀么?” 楚璇一颤,忙站起身,朝他鞠礼,头也不回地快步奔了出去。 书房骤然安静下来,冷雾自冰鉴盖上镂雕的缝隙里飘出来,缭绕于周,将质地优良的陈设衬得缥缈虚淡。 “你这是什么意思?心软了?”梁王见屏风后的人没有出来的意思,便坐在原处,与他隔着一道屏风发问。 屏风后的人沉默片刻,道:“心软又如何?她不过是个女人,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想在乱局里给自己谋个生路而已。” 梁王冷哼一声:“可我倒今天才看明白这丫头的精明与算计,说她不过是个女人,倒是却有着男人都未必能有的胆量和城府。” “那您想如何?杀了她?她如今怀着身孕,若死在梁王府,那皇帝就算拼得和您同归于尽,也得扑上来咬死您。可是,如今当真是翻脸的好时机吗?” 梁王厉眸一转:“我没想杀她,但那孩子不能留。她自己没福分保不住,在省亲的时候把孩子掉了,赖不着旁人。” 屏风后的人低笑了一声:“孩子?女人?现如今您的脑子里就剩这些东西了?” 梁王皱眉,甚是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屏风后的人却收起了戏谑,凛声严正道:“现如今的关键不在楚璇的身上,而是……楚晏。马上派人去宛州,严查楚晏。还有……把他入仕当年及前后的履历都调出来,我要仔细查看。” 梁王有些不解:“你从楚璇的身上看出什么了?” “不,她的表现堪称完美,什么也没看出来。问题出在楚晏,这立后风波已闹腾了月余,他向来疼爱这个女儿,为什么到如今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自去了宛州就好像要抛妻弃女一般,长安的事与他再无瓜葛,哪怕涉及至亲。可这个人分明不是个薄情冷血的人……有句话叫过犹不及,您莫要大意了。” …… 楚璇从书房出来,领着画月和霜月一路出了后院,正穿过抄手廊,却见一个黄衣女子端着剔红漆盘顺着芙蕖边走过来,楚璇看清了她的脸,顿住步子,道:“冉冉。” 冉冉朝她拂了拂身,秀眸中蓄着汪汪泪水,深眷地看着她,笑道:“恭喜姑娘。” 楚璇握住了她的手,想起在闺中、在宫中她相伴左右的微时时光,亦泛上几许怀念深意,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