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赶走眼眶里的酸意。 陆修元就着她用过的绢帕擦干自己的手。 姜杏之张张嘴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能用我用过的呢!我给你重新拿一条干净的。” “这有何妨。”陆修元不在意地说。 擦干净手,陆修元将她的绢帕收到自己的袖兜里。 姜杏之手指勾了个空,绯红着脸,呐呐道:“那是我的。” 陆修元挑眉:“这是我的酬劳。” 姜杏之愕然,忙伸手要抢回来:“不行,不行,改日我给道长再绣一方娟帕,这个脏了的就还给我吧!” 送人东西哪能送个脏的呢! 陆修元难得强硬地用胳膊压制住她的两只手:“我只要这条,来,看看绘本。” 姜杏之没想到他力气这般大,胳膊硬邦邦的,她抽不出手,只能缩着脑袋,泄了气:“那好吧!” 但她在心底打定主意,等回府后还是要再为他绣几方绢帕的。 陆修元看她乖觉,抬起胳膊把她放了出来。 姜杏之看他将包裹放在坐垫上,微侧着身,解开节扣,包布散开,露出绘本的封皮。 陆修元拿起其中一本。 姜杏之迫不及待地说:“道长你觉得怎么样?” 她像是一位迫切的,急需要认同的孩童,眼巴巴,期盼地望着他。 陆修元没有急着回答她,也不想敷衍她,将绘本放在膝上,仔细翻阅。 他垂着眸子,神色严肃认真,不像往常一样温和。 姜杏之心里突突直跳,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比小时候外祖父检查她功课还要紧张。 车厢异常安静,只听到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陆修元抬眸瞧见小姑娘做得板正,小手握拳放在膝上,小心翼翼地等着。 轻笑一笑:“杏之所作绘本,甚好。” 姜杏之傻乎乎地笑开,他夸赞一句,比别人夸上十句百句都开心。 “亭亭玉立的鲜花跃然纸上,花像线条流畅自然,精巧细致,注解用词却又浅显易懂。”陆修元说出自己直观的感受,小姑娘是有天分的。 姜杏之给他介绍这是为三岁到六岁孩童准备的绘本。 不识字时可以看看画,等到了五六岁开蒙识字了,这些简单的注解都能自己看的。 “我就是看外祖父给我画的绘本长大的。”姜杏之软声说。 她每次提到她外祖父母时,总带着不易察觉的感伤,是对那段陆修元两辈子都不曾参与到的时光的怀念。 陆修元喉咙滚动,心脏仿佛被扯了一下。 “这次也多亏了外祖父留下的绘本,要不然我才想不到这个主意呢!”姜杏之没看到他复杂的眼神,自顾自地说,很是骄傲。 她不过是照个画,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陆修元疼爱地摸摸她的脑袋。 姜杏之忍不住偏头看他。 陆修元轻咳一声,给她讲道:“这类绘本受众必然不是普通人家。” 这个姜杏之自然是知道的,阿渔说寻常人家买一本书都要犹豫再三,更何况买一本孩童看的书。 “心中价格是多少?”陆修元看她明白,语气温柔地问。 “九两?”姜杏之声音轻轻的,怯怯的,不确定地说。 陆修元挑眉,没说少,也没有说多,弄得姜杏之一头雾水。 马车很快便在文锦斋门口停下。 姜杏之带着帷帽,扶着陆修元的手下了马车。 天气闷热,出门的人却不少,街道来往行人很多,书肆内更是繁华。 吴提和香净跟在二人身后。 吴提看着里面乌泱泱的都是人头,眼一黑,不懂主子为何不让他们提前清场。 他估计他这辈子都无法弄懂主子的心思,这整个文锦斋都是主子,陪六姑娘来卖书是在玩情趣? 吴提摇摇头,不敢揣测,暗暗地观察四周。 文锦斋有三层楼,第一层是笔墨纸砚和平日里耳熟能详的诗词典籍,异志小说,第二层是有些年头的古籍孤本,第三层却是一座茶馆供客人歇脚谈论品书之用。 一眼望去有年轻的姑娘也有上了年纪的男子,有在与友人高谈论阔的,也有在与伙计议价的,好不热闹。 陆修元相貌气质实在出色,透过薄薄的幕裙,姜杏之都能感觉到四周传来的火热的视线。 陆修元恍若未觉,展臂将姜杏之护在怀里,深怕她被路人碰到。 陆修元对着姜杏之是温柔斯文又十分体贴的,可在旁人看来,他矜贵不可接近,温和之余更多的是疏离冷淡。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