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杏之粉白的面颊上沾了墨色的颜料,弯唇笑:“外祖父不在,没了他的监督,我都懒散了。” 香净去旁边拧了巾子帮她擦脸。 “姑娘画的真好。”阿渔捧着脸,崇拜地看着姜杏之。 姜杏之谦虚地摆摆手,她不及外祖父的一分。 “哪里呢?这幅画摆到书画铺,怕都是抢着买回去收藏的。”阿渔摇头。 香净笑道:“姑娘莫要自谦了,老太爷若还在世,见姑娘画得这般好,估计要乐坏了。” 姜杏之素净的小脸,红扑扑的,被她们夸得脑袋晕眩,眉梢眼角皆笑意。 笑过之后,姜杏之换了被染脏的衣裳,怀抱着画卷迫不及待地跑去了岱宗观。 姜杏之嫌弃打着伞走不快,出门走了没几步便合起伞,跑起来。 陆修元站在杏树林前等着她。 “道长怎么在这儿!”姜杏之眼睛微亮,只觉得缘分真是奇妙。 她悄悄地想,她是不是可以就当做道长是过来接她的呀! 姜杏之跑了一短路,娇喘吁吁的,白皙的面庞和脖颈绯红一片,夏衫轻薄,衣襟微乱,绯红沿着脖颈蔓延到他瞧不见的地方,柔美之余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态。 陆修元目光幽深,想把这未经打磨的璞玉藏起来,只能他一人瞧见。 陆修元不紧不慢地调开目光,看向她抱在怀里的伞柄和画卷,接了过来,先撑开伞,让她躲在伞下,避开烈阳。 “不知道自己经不得晒?”陆修元语气是温和的,但姜杏之听着似乎带了一丝责备和无奈。 “急着见道长呀!”姜杏之小声说。 陆修元笑意弥漫在眼底:“我在这里,不会跑。” 话是这样说,可后日她便要回西宁侯府了,见面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容易了。 姜杏之惆怅地轻叹一声。 进了屋,陆修元给她倒了一杯凉茶。 这凉茶带着一丝苦味,似乎里面放了药材,姜杏之黛眉微蹙,偷瞥了陆修元一眼,小口小口的喝下。 屋内凉快,她面上的潮红慢慢褪去,姜杏之指指被他放在小几上的画卷:“道长,这是送你的画。” 陆修元自然知道这几日她闭门不出是在作画。 在姜杏之期待的目光下,陆修元拿着画卷,走到不远处的长案前,先拿开了案上的物件,才将画卷放上去,徐徐张开,动作斯文小心。 明眼人都可瞧见的珍视。 姜杏之抿唇,小小的心脏既有酸涩又有满足。 原来心意被得到爱惜重视是这样的呀! 陆修元眼里闪过惊艳。 入眼便是一片杏花林,杏花深处是岱宗观一隅,宽阔的长窗大开,雕花窗户上嵌着明瓦片,日光打在上头,往地上投射出一幅幅斑斓的光晕。 男子长身立于窗前,身旁的小几上摆着香茶瓜果。 陆修元目光一顿,细看,果碟下方的阴影处藏着一根红绳,隐隐约约露出小半个银铃铛。 这是姜杏之的私心。 姜杏之站在一旁期待又紧张地看着他,她也辨不清自己是不是想要他发现这个小铃铛。 陆修元眸色晦暗一片,手指微动,慢慢探过去,轻抚画卷,在铃铛上摩挲了两下。 明明他抚摸的是画中的铃铛,姜杏之却觉得自己的心尖颤了颤,脑中极快地闪过几个画面,但她还没有看清便消失了。 姜杏之楞了楞,来不及琢磨,陆修元转过身来,看着她,眼神柔和深沉:“杏之,我很喜欢。” 陆修元并未哄她,小姑娘的画技当真不错,笔法上虽还有些稚嫩,但色彩浓淡相宜,形神兼备,精巧雅致,淡雅和煦,又受贺老先生的影响多了几分潇洒飘逸。 她年纪尚小,如此已算是极有天赋的了。 姜杏之害羞地笑了笑:“我自知画不出道长风姿神态,献丑了。” 画中的陆修元衣冠楚楚,一身青色道袍矜贵斯文,眼神温和却不可侵犯。 身旁的陆修元亦是一身青袍,外头热气蒸腾,他依旧是衣襟整齐,丝毫不见凌乱,姜杏之不由得想起那两幅被她藏起来的画。 那画像里,他眼神迷离…… 姜杏之轻咳一声,摇摇脑袋,将那个画面从脑中扫出去,轻吁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 姜杏之眼神飘忽不定,陆修元弯腰对上她的眼睛,含笑问:“在想什么?” 姜杏之抿紧嘴巴,无辜地摇头。 陆修元笑了一声,大掌揉了揉她的脑袋。 直起腰身,把画卷收好,另一只手隔着她的衣袖,握住她的手腕:“跟着我。”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