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霓看诊。 这次她倒是没拒绝,陈舒给她把了脉,又细细看过左秋池开过的方子,道:“左医士的方子是对症下药的,只是药效过于温缓了些,故而娘娘好得慢,臣再另给娘娘开一张,照这个方子吃,之前的药就不必吃了。” 碧棠连忙应答下来,陈舒开过方子,就告退离开了,苏青霓让晴幽拿着方子去御药房抓药,等药熬好,被端进了东暖阁时,苏青霓正倚在软榻上,往窗外瞧,饶有兴致。 “娘娘在看什么?” 晴幽放下药碗,苏青霓笑吟吟地道:“在看她们在玩。” 她顺着窗口往外看去,只见廊庑下,有几个年纪小的宫婢正围在一起踢毽子,因着苏青霓近日病了,也不必出去,坤宁宫里清闲,今天天气不错,宫婢们无事便在角落里玩耍。 晴幽皱了皱眉,道:“她们这么闲?” “无事,”苏青霓托着腮笑道:“让她们玩吧,本宫总觉得宫里冷清,热闹些也好。” 晴幽便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声道:“娘娘,奴婢见过左医士了。” “嗯?”苏青霓转过头来看她,道:“他怎么说?” 晴幽道:“他给了奴婢一张方子,说照着那方子吃,会让人表面上看起来精神不大好,如染重病,但是身体不会有任何损伤。” 苏青霓顿时笑了:“本宫就知道他有办法。” “可是……”晴幽蹙着眉道:“到底太冒险了,左医士年纪这样轻,又刚刚入太医院,娘娘,要不要奴婢把这方子拿去给宫外的大夫看看?核实一下?” “不必了,”苏青霓摆了摆手,道:“本宫信他。” 她信得过左秋池的人品和医术,毕竟她认识他不止这区区几日,在上辈子可有十数年的光景了。 “他还说了什么?” 晴幽道:“左医士想问娘娘这方子是要给谁用的,不过奴婢没说。” 苏青霓的目光又移向窗外,踢毽子的宫婢已换了一个,是个矮个儿的少女,动作尤其灵巧,她笑道:“告诉他也无妨。” 晴幽看着窗外的阳光落在她妍丽的面孔上,分外明媚动人,女子忍不住微微眯起眼来,像一只舒展的猫儿,她欲言又止,道:“奴婢冒昧……娘娘为何要这样做?” 苏青霓转过头来看她,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问。” 她略略坐直了身子,轻叹一口气,道:“如今你觉得这后宫里,除了皇上之外,大家该听谁的?” “自然是——”晴幽的话到嘴边打了一个顿,没立刻说出来,苏青霓便笑了,道:“你也犹豫了。” 她笑容清浅地道:“后宫本该是听中宫的,可太后根深树茂,不是本宫这种后来者能撼动的,本宫不过发落了一个尚寝,第二日太后便来试探,一个太后且不说,这会儿又来了一个太妃娘娘。”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变得意味深长:“你也看到了,这位太妃娘娘明显不是个善茬,她是皇上的生母,时隔这么多年,一朝回宫,你觉得她接下来会如何做?” 晴幽犹豫了一下,道:“想要站稳跟脚?” “不错,”苏青霓微微阖着眼,沐浴着暖融融的阳光,语气悠悠道:“太妃这种性子,岂能甘居人下?她可是当今天子的生母,怎么能被慈宁宫比过一头去?且等着看,过不了几日,最迟在年底前,她就要开始闹了。” 楚洵作为天子,一心修佛吃素打坐,每日上朝一刻钟,两耳不闻窗外事,朝政和后宫都与他无关似的,到时候太妃真与太后闹起来,苏青霓岂不是要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就好比昨夜那场腊八小宴。 她傻了才会遂了这人的意,想起楚洵昨夜还特意过来提醒她,让她好好养病,苏青霓都要气笑了。 天子不勤政,不理事,关她何事?坤宁宫的大门一关,谁也别想扰了她的清闲。 苏青霓端起面前的汤药碗,往窗下一泼,轻轻啊了一声,道:“本宫不当心把药洒了,再重新熬一碗来吧。” 闻言,晴幽再没有说别的话,只顺从地垂下头,道:“是,奴婢这就去做。” …… 苏青霓还是高估了张太妃,没等到年底,她就坐不住了,张太妃亲自去找到了内阁几个大臣,哭诉自己回宫这么多日子,思子心切,可楚洵却一直不肯见她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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