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昱坐下来, 大手覆上她的肩,“她们都是父皇送给我的,人生就是这样无奈,任权利再大, 总有无法做主掌控的事。” 他微凉的手指落在脸颊, 棠儿耍起小性子,逮住就咬了一口。 玄昱淡淡一笑, 俯身把她和她怀里的猫一起圈入臂弯,手背靠近她的唇,“多咬几口。” 棠儿把小猫放下,转过身抱紧他的脖子,委屈地说:“我以为你不会回来,我不许你和她们睡。” 玄昱拥紧她,光洁的下巴贴在她的额头,“知道了,我们出去逛逛?” 棠儿心有介怀,恹恹地说:“没什么意思,我懒得去。” 玄昱把她松开,执起她柔腻的小手,指腹在涂着蔻丹的指尖摩挲,带着京腔道:“就说这上元节,最热闹有意思的地方是灯市口。人挨人,人挤人,那里没有城门可以摸门钉帽,但有祀神庙会,名儿也俗,就叫“增福财神会”。进去拜一拜,可保一年福气财运。我们去那儿就讲排场,让侍卫开道,大家瞧这阵仗定要琢磨,好大派头,不知是王公贵族还是公主出行。就这时候,你从轿里踩着小太监的背下来,喧声立止,许久才有人赞叹:这烦恼人间哪有这么美的女子,分明是天仙下凡。你就瞧吧,这些人一准涌过来拜现成的菩萨,谁还记得庙里那个。怎么样,我陪你出趟风头?” 他表情平静,一番叙述绘声绘色,棠儿已经笑不可抑。须臾,她眼中浮出点点亮光,“是我不讲理,她们是你的妻妾,你原就不该过来哄我的。” 玄昱笑着在她额上一吻,继续京腔趣话:“说起来懂事的姑娘没人疼,我不要你尽为我想。我三整天对着那帮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人,倒不是我故意摆谱,实该避嫌防备的我就不能给他好脸。这世上还没有我要厚着脸去哄的人,蚌病生珠,爷这一嘴现学的哄人本领总得有地方施展不是。笨棠儿,千万别客气,就让我使劲哄着你。” 棠儿心中甜蜜,脸一歪,眼睛里尽显俏皮之色,“小时候年年去,看来看去都是人,爹爹背着我,给我买糖葫芦。” 玄昱把她的两手拢进手心,“你现在是小富婆,等会儿去了我也不要背,你给我买糖葫芦吧。” 棠儿笑蕴双靥,一下就开心起来,忙去换出门的衣裳。 东华门崇文街西二里许即是灯市口,北京人管上元节也叫灯节,吃元宵逛灯市是最大的乐事。此时,这里正放灯,男女老幼倾城而出,万头攒动,摩肩接踵。 绢灯、纸灯、彩绘灯、挂画纱灯、琉璃灯、麦秸灯、走马灯、五色角灯、十二生肖、竹篾灯目不暇接,光影如梦。 棠儿不爱招摇,与玄昱低调出来玩,这里的繁华喧闹一如当年。锣鼓丝竹、唱戏杂耍,蹬坛翻筋斗,卖艺打碟子,人围得里三圈外三圈。灯楼下正放泥筒花炮,腾龙戏珠,流星追月,灯棚前人山人海。 白川带着侍卫们前前后后保护,如众星拱月,玄昱仍不放心,将棠儿护在身后。 人们提着灯笼,一张张陌生的脸上写满欢笑。 人如潮涌中,棠儿有一霎思绪倒错,茫茫人海,前世今生,积多少善缘才能换得一次照面或擦身而过? 业因轮回里,她唯一能抓住的…… 玄昱感到棠儿把自己的手越抓越紧,举目一望,微笑着回过头,“我背你。” 她真幸运,因为她爱的人正好也真挚的爱着她。她难为情,眯眼笑道:“看别人后脑勺和头顶没多大区别,我们去猜灯谜。” 侍卫簇拥着两人去到灯铺,门前一簇簇灯笼五光十色,最上悬着一遛彩绸灯,下边挂灯谜牌。 玄昱随手翻起一个,两人同看,灯谜上写着:双栖稳宿无烦恼,认得卢家玳瑁梁,下注《礼记》一句。 棠儿不须过多思考,笑道:“焉知其能安,燕而不乱也,看下一个。” 玄昱抬手翻开,这个谜面是:任他万水千山远,雁帛鱼书总得来,下注《易经》一句。 棠儿已经猜出答案:“行险而不失其信。” 玄昱满脸宠溺,“下一个是鸦背夕阳明,打《礼记》一句,这些都难不到你。” 棠儿抿嘴回他一个大大的笑,随手去翻葫芦灯下的灯谜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