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呼吸迎面扑来,意识微微有些迷离,只他一声声越发急促的呼吸声混杂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不住的耳边环绕。 案上的红烛滴落了一片烛泪,窗外漆黑的天幕渐渐泛起一片灰蒙蒙的白色。 苏妧见身侧的男人仍沉沉睡着,拖着酸软的身子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爬了出来,胡乱的穿好衣服下了床,回身又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人。 眼前这男子,长眉入鬓,鼻梁坚.挺,不厚不薄的嘴唇微微抿着,平日里目光冷戾的一双凤眸此时紧紧闭着,浓密纤长的眼睫黏在一起,沉静的睡容没有常日里的冷毅,反有一种如水般的温柔。 苏娆看得微微出神,心里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悄悄离开。 虽然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但她不想等裴瑧醒来以后被他让人拖出去活活打死。 苏妧蹑手蹑脚的出了殿,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苏妧不敢回自己住处,也不知要往哪里去才好,只漫无目的沿着曲折的游廊往前走,不知不觉竟到了御花园。 这个时辰的御花园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苏妧缓步走到御花园中央的莲花池边,想以池水为镜,理一理自己的仪容,哪想才走到池边,便被人从后面狠狠的推了一下。 苏妧身子重心向前一倾,下意识去抓身边可以攀附的事物。 站在苏妧身后的女子,猝不及防的被苏妧抓到了裙裾,脚下一滑,竟也跌进了水中。 时下正是森冷的深秋,别说苏妧一个不会凫水的弱女子,便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这样的时节落进冷冰冰的水里,也能冻得半死。 苏妧落入池中后,一直死死抓着推她入水的那个女子,见她蒙着面纱,便想伸手揭开看看她到底是何人。 那女子自然不肯给她看,苏妧要揭她面纱,她便把苏妧往水里按。两人在水里拉扯起来,不过多久,苏妧便觉得四肢无力,身子不自觉的往下沉,视线渐渐有些模糊,她看见蒙着面纱的那女子衣领处露出条红绳,绳上挂着一个指甲大的玉雕麒麟。 * 暮春三月,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又是一年万物复苏之时。 安平侯府中。 青竹端着水方才进了门,便听见苏妧一声凄惨的叫喊,她忙把铜盆放在一边,快步走到床榻边,掀开床帐,轻轻推了推苏妧:“姑娘,你可是梦魇了?快醒醒。” 苏妧缓缓睁开眼,入目,是青竹满是担忧的脸,微微转过头,瞧见的是自己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房间,透过床榻对面半开的窗户,只见外面阳光明媚。 “姑娘,你怎么了?”青竹见苏妧怔怔的出神,试探着问了一句。 苏妧抬眸凝望春竹,青竹自小便跟着她,她进宫前,春竹一直叫她姑娘,后来青竹随她一起入了宫,便改口唤主儿了。 此时青竹站在她面前,一口一个“姑娘”,身上穿的那件湖绿色襦裙,也是青竹入宫前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好生奇怪,她不是被淹死在宫里了么?为什么她会在这儿? “青竹,”苏妧张了张嘴,喉间没有呼吸不畅的刺痛感,她听到她自己的声音,婉转清脆,“今个是什么日子?” 青竹正帮苏妧拿今日要穿的衣服,听着这话,一笑:“姑娘怎的过糊涂了?今个是初六啊,圣上的御驾昨个刚到了咱们京口!” “初六?御驾到京口?今个是三月初六?昭平十五年三月初六?”苏妧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她会回到进宫之前? 青竹抱着衣服走过来,奇怪的看了苏妧一眼:“是三月初六啊,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苏妧也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也许是上苍眷顾,见她死的不明不白,竟让她死而复生,回到了曾经的命运转折点。 苏妧尚还没能从重生的奇迹中缓过劲来,只听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接着便听外头有丫鬟通传道:“姑娘,常嬷嬷过来了。” 话音还没落,常嬷嬷已经走了进来,见苏妧穿着中衣坐在床榻上,面上神色立马便有点不好看:“这个时辰了,姑娘还没起身呢?” 常嬷嬷是苏妧祖母霍老夫人身边的人。 苏妧虽身为安平侯府的嫡长女,但在侯府中却是个没人疼没人护的可怜人。 苏妧的生母甄氏出身不高,外祖父是个穷秀才,家里无势无权,甚至连人丁也不兴盛,膝下只甄氏这一个女儿。原本这样人家的姑娘并没有机会嫁入侯府做正妻。可甄氏并不是寻常的女子,她不但生的容貌姣美,且天资聪慧,自幼又得父亲悉心教导,当年在京口城是人人皆知、人人皆赞的才貌双全的奇女子。 甄氏及笄之年,上门提亲的人简直能踏平甄家的门槛。那时苏妧的父亲还是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