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邪之术虽然可以将邪煞挡在身外,但首先它需要灵气支持,其次对手得是真正的邪物。只凭一个寻常的清心经,怎么可能就起到结界的效果,将被毒香控制的人挡在身外? 最大的可能便是,清心经与毒香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念诵清心经,犹如饮鸩止渴! 有谁,能不动声色地篡改经文,把清心经变成了邪经? 有谁,能偷天换日,把整个无量天做成了大毗邪罗阵? 又有谁,本是百毒不侵的脱凡之身,却轻易被控制了心智,在开局时便顺利脱身隐到了幕后,好巧不巧就被‘关’到了阵眼的位置? 无量天是阵。 火刑柱上的茂学是被献祭的‘佛’。 周遭的弟子、皇族,全部都是祭品。 镇邪倒塔中的掌印鉴空是‘恶鬼’。 如今只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主阵的护法是谁? 鱼初月把视线从空中收回来,缓缓投到三位执印的身上。 护法必在这三人之中。 正是此人,借助大毗邪罗阵的威能,将一个个对他们的计划有威胁之人碾成浓血。 鱼初月轻轻吸了一口气。 得等。 对方此刻的实力与己方悬殊天堑,若是贸然暴露,便会被这个隐在暗中的主阵人轻易灭杀,根本没有机会揭露他的阴谋。 所以鱼初月方才当机立断,‘制住’景春明,交出了茂学,以避免无谓牺牲。 如今,唯一可以逆风翻盘的机会,便是杀了镇邪倒塔中的阵眼恶鬼,让主阵人受邪阵反噬。 大毗邪罗印,在施印之时,施法者是极致虚弱、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所以需要护法护持。阵与印既然异曲同工,那么在起动大阵的时候,阵眼中的‘恶鬼’,应该也是没有什么自保的实力。 隐身的鱼初月蹲在火刑柱上,幽幽望天,‘但愿如此……’ 日头渐渐爬到了正中。 “事不宜迟。”葫芦头鉴诚开口了,“诸位,原地诵经,度化邪佛,解除大毗邪罗印!” 众人齐齐坐下,开始念诵清心经。 也许曾有佛修察觉到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清心经本就是极冷门的经文,平日有灵气护持,根本用不上它,谁也不熟。出事之后,见旁人都这般念,经书上亦是这般写,再加上被香毒折磨,自然无暇去深究这等‘无关紧要’的小事。 再说,念诵清心经,效果立竿见影,谁还会多心去怀疑它? 此刻,众人齐齐聚在‘卍’字中心,邪经声声叠加,再有那些失控的皇族发出靡靡之音,整个法场,颜色仿佛浓烈了起来。 冉冉升起的金光,向着四周散射出巨大的‘卍’字,令人眼前出现幻象。 明烈的色泽,以橙、红、深蓝为主色,美之极,恶之极。 放眼望去,俨然已有那欢喜地狱的模样。 鱼初月看见,鉴诚的唇角缓缓勾起了邪恶的幅度。 ‘果然是你。’ 与她的判断一般无二。 从藏经阁开始,整个局势便是鉴诚在主导。在鱼初月心中,他的嫌疑本就是最大。 鉴诚踱到近前,将一枚火引掷在茂学脚下,然后便转过身,走到众人之前盘膝坐下,带头高声吟诵。 那诡魅的重叠诵经声加剧了火势。 就在火焰舐到茂学衣摆之时,隐身的鱼初月勾下腰,一把将茂学薅了起来。 与此同时,手一晃,掌中出现梵罗珠。 梵罗珠早已准备就绪,在鉴诚发现出了状况,合身扑向茂学之时,一蓬红雾兜头盖脸向他洒了过去——鱼初月赌的就是,此刻鉴诚还想要隐藏身份,不会贸然使用灵气。 发出一击之后,她迅速把梵罗珠扔回芥子戒,换出了邪骨铃。 鉴诚果然犹豫了片刻。 已到临门一脚,谁知竟出了这等意外! 若是引人起疑,只怕功亏一篑,坏了那一位的大事。 这一迟疑,梵罗珠的大红毒雾便兜头盖脸地罩了下来。鉴诚只能挥舞袈裟广袖,尽量将梵罗珠的毒雾驱散。 趁着这个空档,鱼初月毫不迟疑地摇响了邪骨铃! 一时之间,法场诸人都深陷在邪铃的音波冲击之中!浓墨重彩的大毗邪罗阵阵心,忽被绿莹莹的邪骨音波笼罩。 诵经之声猝然被打断,修为较低的佛修与凡界皇族已抱着脑袋昏了过去。 修为较高、肉身强韧却不敢运功抵抗的佛修们亦是东倒西歪。 鉴诚听到诵经之声被打断,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回头望向场中。 就是现在! 鱼初月将茂学从火刑柱上方整个拎了出来,抱着他滚向一旁。 人事已尽,是生是死,只能看天意了。 距离邪铃最近的茂学已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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