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谢云苔轻轻地讶然一声,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冲进屋来就再没理他了。 父亲在眼前昏迷者,她脑子太乱,就把他给忘了。 苗氏打量着她,抿一抿唇:“你跟相爷……” “娘,先别问了。”谢云苔摇一摇头,“若是爹爹醒了,暂时也莫要同他多讲。待得他伤势痊愈,我再慢慢同他细说这事。” 她只怕父亲刚醒来就听说她竟然肯嫁,会气得伤势更重。 苗氏略作斟酌,姑且点头答应了,劝她先一道去用了膳,满桌珍馐美味摆上来,谢云苔忽而心情复杂。 家里就这样飞黄腾达了?比昔年一朝间没落来得更快,更让人猝不及防。 她只但愿这飞黄腾达不必用爹爹的命去换。 满心的祈祷之中,又有一缕情愫不受控制地冒出来,牵动着她去想,现在是不是或多或少算和苏衔门当户对一些了? 爹爹会不会答应她呢?若她好好和他解释,苏衔真的待他很好,他会不会点头? 整整一顿饭,谢云苔食不知味。 用过晚膳,她便又回到了父亲病榻边。亲人病重就是这样,饶是有阖府下人尽心侍奉也总教人难以放心,谢云苔便与母亲商量好了,母亲白日里会在这边盯着,晚上由她来,母亲不似她年轻,晚上该好好睡上一觉。 一整夜,谢长远并无什么动静,谢云苔在房中的窄榻上却没法睡,心弦一直提着,听着父亲的动静。 如此捱到天明时分自然疲惫得紧,苗氏从厢房过来,进屋一看见她就禁不住心疼:“白日有我呢,你放心睡,睡足了再过来。如有意外我必定叫你,你别提心吊胆的。” “好。”谢云苔揉着眼睛出去,苗氏身边的婢女上前,安静地请她去住处。 她的闺房也是由户部一手打理的,事情出得急,连苗氏都顾不上多看一看。但谢云苔原也不是挑剔住处的人,现下又困得厉害,只消房里有床有被褥,她就能好好睡上一大觉。 迈过门槛,她回身向那婢女道谢,又说:“你快去我娘那边吧,我不打紧的。” 婢女躬身:“奴婢唤个人来守着小姐?” 谢云苔摇头:“我睡觉时不喜欢屋里有人。”有个人戳在旁边,她总觉得睡不踏实。 那婢女便也做了罢,恭谨地福了福,就告了退。谢云苔反手阖门,木门关合的瞬间,背后风声微动。 她猝然回头,看清眼前,滞了一滞。 苏衔提着只食盒立在桌边,几步外半开的窗道明了他的来处。他噙着笑,闲闲地招呼她:“来啊一起吃饭,我自己吃饭没劲。” 一副闲得发慌的样子。 谢云苔怔怔地望着他,坐过去,无意间瞥到他肩头沾染露水的痕迹,不由皱眉:“去哪儿了?” “刚下朝回来啊。”苏衔睇一眼食盒里端出来的早膳,“路过嘉合居买的。” 他边说边盛粥给她,看到她眼下的乌青,心里发酸。 昨天他才发觉,他已不习惯睡觉时怀里没她了。辗转到半夜还睡不着,索性起身飞来谢府。 谢长远屋外有株大树,他歪在上面屏息静听,很快分辨出她的气息,知她也在辗转反侧。 不过啊,她的辗转反侧十之八|九是为她爹,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苏衔于是坐在树上生了半晌的闷气,不快于她的没心没肺。 后来天色渐渐亮起来,他心有戚戚地咂咂嘴,悄无声息地离了府,买了些早膳回来。 反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