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从眼前姣好的面容上挪开,他看向几步外躬身侍立的宦官,一眼看出确是御前宫人的装束,苏衔烦乱地扯了个哈欠。 而后他朝谢云苔伸出手:“来。” 谢云苔浅怔:“干什么呀?” 他已抓住她的手,硬拉她坐到床边。谢云苔战战兢兢坐着,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扯着哈欠挣扎着挪动,头大刺刺地枕到她腿上。 谢云苔不由自主地浑身紧绷,他又抬起手,随意地拍拍她的脸:“美人儿在侧,宫宴有什么意思?不去。” 那宦官一僵,顿显为难:“相爷,您看这事……”目光思量着一转,他很快赔笑道,“要不您带美人儿同往,陛下必定也乐得一见。” 一瞬里,窒息地紧盯苏衔的谢云苔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眸光一凌,紧接着他撑身坐起来,一条腿蜷起,胳膊闲适地搭在膝上。 他阴涔涔地笑看着那宦官:“这美人儿是你能叫的?” 宦官一缩脖子——坏了! 他出宫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丞相跟前定要一举一动都小心谨慎,不能让丞相挑出半点不是。他把事办坏了! 苏衔续道:“这又关陛下什么事?” 这一句明显比上一句更冷,那宦官虽不明就里也被嚇住,膝头一软跪了下去,哆嗦着磕头:“大……大人,小的失言,大人您海涵,您海涵!” “呵。”苏衔忽而又笑了。方才的厉色一扫而空,周身筋骨骤软,懒洋洋地躺回床上,“滚。” “……”宦官嗓中噎住。谢云苔感到一束求助的目光向她投来,可她哪有胆子劝苏衔。 她只得说:“公公请回吧。” “如夫人……”宦官的声音里已带哭腔。“如夫人”是对府中侧室客气的叫法,谢云苔这样在跟前伺候的人不论生得多美,都一看就不会是侧室身份,这声如夫人里便更多了些乞求的味道。 谢云苔静神一想便懂了他的为难,却也只好硬着心不做理会。 苏衔这样的脾气,她若是当着外人的面不与他站在一边,他恐怕真的是要卖了她的。 那宦官终是哭丧着脸告了退。谢云苔目送他离开,视线透过窗纸眼看人影远了,她小心翼翼地问苏衔:“公子真不入宫?” “嗤。”他嗤之以鼻,哈欠连天,“普天之下,最无趣的就是宫中宴席,不去。” 谢云苔抿一抿唇,察言观色,觉得他心情好似也没有太差,试探着又说:“奴婢看那位公公回去不好交差,怕要受罚了……” 话音未落,他惺忪的目光一凝,落在她脸上。 她忙别开脸一避:“奴婢只这么一说。” “啧。”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颌,硬迫着她扭回脸来,“谢云苔——” 又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懒洋洋的声音,这几日下来她都习惯了。 他跟着不屑一笑:“你心眼儿这么好啊?” “……”她抿唇,觉得他好像没生气,壮起胆子又问,“那公子去么?” “不去。”他松开她。宫里要办那宦官是宫里的事,与他何干? 这结果于谢云苔而言在意料之中,若他真点头去了她才反要紧张,会劝几句不过是求个心里安生。 是以她不再多说,只又提起:“晨起时老夫人也遣了人来,请您晚上去家宴。” 她原当这也不过例行公事的一问,他却眸光一亮:“去。” “?”谢云苔愣了,哑哑地看他。 苏衔坐起身,意味深长地笑着:“府里的家宴,比宫里有趣许多。” 一府的腌臜事,众人却都还要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这一家子人只是坐在一起他都觉得有趣。 谢云苔看着他的笑容缩了缩脖子。 她自看得出来,苏衔与家人必有什么旧怨。譬如上次的家宴,他与其说是去参宴的倒不如说是去找不痛快的。苏家众人的态度亦是怪得很,最明显的莫过于那股讨好——这样分明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