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廷点了点头, “那就行, ”他转向赵铭奇,“辛苦你了一直陪他。” 赵铭奇起身, 下午还挺拔的大背头这会儿已经被他拨弄得乱蓬蓬的,“叔叔客气了, 我是他朋友, 应该的。” 晏廷不再多说什么, 步伐停在低着头的林沐琴跟前,“回去了。” 林沐琴抬起头,眼眶下方是重重的憔悴感,她说:“你才来一分钟就要走?” 晏廷手上还挂着褪下来的西装外套,食指扯开紧绷着他的领带, 默不作声。 林沐琴看着他的模样,继续说:“你的眼里为什么永远只有工作?儿子出这么大的事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晏廷揉着左边的太阳穴,把外套往桌上一搁,摘下眼镜,一脸疲惫。 “他不是说了没事嘛。” “他说没事, 你儿子你不了解啊?!他什么时候会说有事?”林沐琴想到这,头一转,瞪着眼问晏沥,“你到底为什么去湖心岛?为什么柏菡也在那?你不会是对她还有感情吧?” 晏廷重新戴上眼镜,扬起眉头问:“柏菡也在?” “嗯,是我自己想去找她,不小心落水了,她救的我。”晏沥说,随即转向林沐琴道,“她是救我命的人,是我喜欢她,也是我去找的她。” 赵铭奇诧异,虽然这段时间晏沥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但这是他第一次承认“喜欢柏菡”这件事,就是可惜了当事人并不在现场。 “这样,”晏廷露出赞许的神情,“那你得好好谢谢她,救了你一命,她没事吧?” “受了点皮外伤。” “那就好。” “你对一个外人的关心都比对你亲儿子的多!”林沐琴声嘶力竭道,“你们还真是亲父子,胳膊肘都往外拐。” 赵铭奇夹在他们一家子中,一句话不敢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忽然就觉得自己的爸妈还不错了,全靠同行衬托。 晏廷的脾气也上来了,“你胡闹什么!她救了你儿子,你反倒不知感谢。” 实习的小护士推门而入,打算来给晏沥换点滴瓶的,看到此情此景丝毫不畏惧地斥责:“在病房请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到病人的情绪。” 林沐琴狰狞地打断她,“我让你进来了吗?” 护士一怔,想起自己确实没有敲门,“抱歉,但是还是请保持安静,不仅会打扰到这里的病人,还会影响到隔壁房间的病人。” “泼妇。” 晏廷丢下一句话,不再与她争执,径直走了出去。 林沐琴脸色一沉,青紫色在精致的面孔上变幻无常。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给我站住!” 她拿着包追出去。 护士也退出去后,赵铭奇瘫软在沙发上,“我要是天天这样生活,我只会比你更自闭。” 晏沥睨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 柏菡在家里翻出了她三年前的老手机,补办了一张sim卡,勉强先用着。她又通过邮件向傅承德请了假,一天之内把临城跑了个遍,把能补办的证件、卡都去补办了,有些还得等上数日才能拿到手。 头疼了几日,一切算是回到了正轨上,《长巷》的拍摄进程很顺利。 而正在此时,郑书艺回国了。 她从林沐琴口中得知晏沥落水且差点丢了性命,不顾三七二十一地丢下学业赶了回来。 她怕晏沥知道她回国,反而是先来找了柏菡示威。 郑大小姐穿着长靴金光闪闪出现在乡间小路上时,柏菡险些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只见她一脸嫌弃地用纸巾扒着鞋跟上的泥土,一边提着自己的裙摆。今日的风还特别大,风一吹,郑书艺被自己的头发糊了满脸,张牙舞抓地拨开,气鼓鼓走向柏菡。 “这是什么鬼地方。”见面第一句话。 柏菡放下了手上的剧本,颇为有趣地打量着这个旧日情敌,但现在的心情比当时平静太多。 “你不是回布拉格了?” 郑书艺吐出了吹到嘴里的发丝,呸了两声,口红被她的指尖抹糊了些,“是不是你害得晏沥落水了?” “你自己去问他。”柏菡说。 “你设计让他落水,再将他救起,这样他就欠你一个人情了。”郑书艺抱着手站立着,细窄的鞋跟又慢慢陷入了松软的泥土中,“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和他欠我的一条命相等了。” 闻言,柏菡若有所思地抬起眼眸,“欠你一条命?” “十几岁的时候我为了救他,可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差点没救回来。是他自己说的,他欠我一条命,会努力还给我,”她仰着下巴,“你不可能和我比。” 柏菡踢了踢路上的碎石子,悠悠道:“嗯。” 风裹挟着她的声音呼啸而过,不留痕迹。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