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祈院子里的杏花儿开得早,果子结得也早,还不到端午节,黄黄的杏子已经挂满枝头。 周祈懒而馋, 从兴庆宫回来,在坊里顺手买了二三十串烤羊肉,回来在树上摘了些杏子洗净,便歪在院中小藤床上,这么杏子就烤肉当暮食吃。 天正是将黑透未黑透的时候,已经挂了不少星子,亮晶晶的。周祈喜欢此时天空的颜色,一种极漂亮的藏蓝,深而不闷,还有那么一点点不显山不露水的艳,这个颜色如果做成袍子,面色白的人来穿,一定好看极了。 面色白的人……周祈捏着杏子咬一口,咂下嘴——这个有点儿酸。 还没吃完,有人拍门,不轻不重,不缓不急。 “来啦!”周祈放下手中的大碗,趿拉着鞋去给谢庸开门。 谢庸一袭家常浅灰色布袍,没戴幞头,只用簪挽着发,身后跟着胐胐。 “哎呦!小宝贝!几日没见,想我了吧?”周祈赶忙走上前去抱起胐胐,“好像又沉了呢?你都不苦夏吗?” 谢庸莞尔。 “喵——” “越夏天越想吃东西?难怪这般富态。” “喵——” “你夏天爱吃什么?还是鸡肉吗?小鲜鱼?” “喵,喵——” 谢庸如主人一般走进院子,后面一人一猫犹在絮叨。 周祈把胐胐放在藤床上,走去屋里给谢少卿端了个竹蔑子编的小坐榻来,又拿了一个茶盏,给他倒了一盏饮子。 胐胐正蹲在床上观赏周祈的暮食,谢庸亦颇看了几眼。 周祈见到,便问他可尝了自己送去其家的杏儿了。 谢庸道谢,说吃过了。 周祈点头,两家就隔着一堵墙,自己家的杏儿已经黄了甜了,谢家的杏还青着呢,谢少卿真是没地儿说理去…… 谢庸微皱眉头:“阿祈,你晚间就吃这个?” 胐胐亦极庄严地抬起头,看向周祈。 被小可爱胐胐和它的主人这么看着,周祈突然有点面对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三司推事之感。 周祈真诚地对谢庸道:“谢少卿,你不知道这样多好吃。杏子的酸甜气解了羊肉的肥腻,这两样儿简直绝配!要不,你尝尝?”周祈也不过是一问,谢少卿这种古板讲究人,恐怕享受不得这种乐趣。 谢庸伸手拿了一串儿羊肉,又拈了一个杏子,把杏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又吃一口肉。 周祈:“……” 周祈又看向胐胐:“里面有食茱萸——” 胐胐翘着尾巴,高傲地跳下藤床,走到小案边,盯着纱灯旁的飞虫看起来。 就是比它主人有气节! 周祈笑问谢庸:“是不是绝配,是不是好吃?” 谢庸不回答,只问:“像这种绝配,周将军还有什么?” “那可不少。烤胡饼夹糖炒栗子?烤胡饼夹炸兰花豆?烤乳糕子配羊肉串?” 谢庸懂了,点头:“干支卫廨房里的小炉子真是劳苦功高。” 对这么点讽刺,周祈根本不当回事,反而愈加得意地道:“我们是没有锅,不然保不齐能做出什么惊天地动鬼神的吃食来呢。” 谢庸笑起来,想象冬日的时候,周祈在干支卫廨房里,写奏表累了,打牌烦了,一本子传奇看完,与陈小六等人围着小炉子,烤从外面带回来的胡饼、乳糕等物,旁边案上还堆着栗子、炸蚕豆之类零嘴儿,炭灰下面兴许还埋着芋头…… 有趣自然有趣,偶尔吃吃挺好,但——谢庸目光又扫过大碗里的烤羊肉和杏儿,好在以后家里不用阿祈做饭。 周祈盘膝坐在榻上,接着撸肉串子。谢庸在她对面竹榻上坐着。 周祈抬眼,恰对上谢庸目光,谢庸对她微微一笑。 周祈这被看的反而避开,接着垂眼吃肉串儿。周祈不觉得是自己怂,她只是觉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