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他正要向江大元帅解释的时候,江扬却极轻地摇头了,张开嘴,乖乖地咽下第二勺,接著,第三勺,第四勺。 这种感觉非常奇异,江元帅看著自己已经25岁的儿子虚弱地品味那无味的营养餐,坚持咽下去,忽然非常想抱住他。根本不记得多久以前抱过他,江元帅细细想了一会儿,仍旧觉得困惑,仿佛连父子最平常的拥抱都是给记者作秀的表演──那种时候,江扬的身子是坚硬的,像青涩的坚果,有不可一世的顽固,但刚才,在自己怀里吐得一塌糊涂的儿子却完全是意外丢失了房子的小小寄居蟹,柔弱一览无余。 爱未眠(5)大放送 江扬觉得陌生而独特。他从来都不记得父亲的怀抱是什麽样子,相反,范策偶尔把做题倦极睡熟了的自己抱回床上去,那个书生的、文弱的怀抱,反倒明显起来。他苦笑了一下,望著面前鬓角花白的父亲,想说一句客气的quot;谢谢您quot;却又怕破坏了这种水晶杯子般难得一见、易碎易消失的感觉,於是只能呆坐。 若不是程亦涵父亲及时提醒,四小时後还有军务会议,已经觉得胃里难受的江扬就要再吃几勺非常难吃的营养餐了。向来果决的江元帅放下调羹,淡淡一笑:quot;晚安,儿子。quot; 没等儿子回答便匆匆吩咐了程亦涵一句什麽,大踏步地出门去。程亦涵追出去,过了一分锺回来,什麽也不说,只是坐在江扬床头。 quot;对不起。quot;江扬在自己右脸上比划了一下。 程亦涵苦笑,伸手去擦那淡淡的血痕:quot;我父亲话少,但是厉害,你知道的。quot;江扬深吸气:quot;为了吗啡?quot; quot;嗯。爸爸只说'学医不是帮他逞强怄人',立刻就动手了。quot;程亦涵扶著江扬躺好,重新固定了点滴,神情自若。 quot;是我不好。quot;江扬知道程亦涵同样出身精英教育,吃过苦,却极少被如此教训──又是在隔间里,几乎当著江家人的面,甚至打在脸上──自己和父亲冷战的惯常的行为,为何掀起这麽大动静? quot;只一巴掌,无所谓。quot;程亦涵看著江扬在被子里合上眼睛,便拿起猪扒堡大口咬起来,quot;饿死我了......你睡吧。quot; 直升机的灯光忽然大闪,十几秒後掉转方向远去,江扬沈默地体味著光线的变化,看程亦涵潦草吃著夜宵歪在桌边写材料,终於抵不住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惫,在吗啡的镇定作用下,缓缓沈入深层睡眠。 当苏朝宇已经蓄足了精神,能够长久地半躺半靠在病床上看些轻松愉悦的小说,在阳光灿烂的露台跟来探访的苏暮宇聊整个下午的时候,江扬仍然没有恢复健康。 他每天大概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手背上插著吊针的针头,後来几条惯常注射的血管泛起了青色,针头都移到肘弯里去。他只能吃营养医生规定的清淡的食物,偶尔醒过来,也常常没有力气说话,往往只是闭著眼睛听程亦涵报告完最必要的事务,用最简单的言辞回复了就又疲倦地睡过去。有一段时间林砚臣和凌寒甚至私下里担心那个搏击天才的指挥官会从此失去亲自动手的能力。 到农历春节前两周的时候,江扬终於恢复了活力,虽然包括程亦涵在内的几名军医官一致认为指挥官仍然需要进一步的休养,但这并不影响琥珀色眼睛的年轻人劫後余生的好心情。他遵从医嘱地每天吃补养身体的营养药品,不做剧烈的体力活动,只处理海神殿行动的後续事务,大多数时间他会和苏朝宇一起,悠闲地散步、喝茶、聊天,甚至收养了一只总在自家官舍附近溜达的长毛黄狸。苏暮宇偷偷给这只黄猫命名为quot;小扬 quot;,不仅仅因为它的琥珀色眼睛,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家夥永远都是一副非常神气的狮子派头,对待任何侵犯都严肃之极,常常把无意冒犯的贝蒂追得四处乱窜。对此连苏朝宇都非常同意,因此对那只猫格外优待。 基地里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江扬作为最高指挥官,负有留守军营以及安抚军心的义务,在过去的几年内,他都没有过年回家的习惯。quot;回去做什麽呢?无非是无休止的国宴、招待会和联欢晚会。quot;江扬这麽跟程亦涵说过,quot;难得的假期,我宁愿在房间里看看书,听听音乐。 quot;但这一年是不一样的,在复职报告审批通过,复杂的交接事务完成之前,江扬所有的义务和权利都由代理司令官全权负责,他绞尽脑汁想找出一个留在基地的理由,然而始终没有成功。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