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向来很少盲目听从别人建议的琥珀色眸子的指挥官把本来放在热咖啡杯子上的手指移开,转向了绿茶,却又移回来。 “夜咖啡伤胃,倒不如薏仁麦仁茶。”苏暮宇似乎能透视千里。 江扬笑着点了点那只玻璃壶,勤务兵带着白手套用白毛巾包着把手,浓香滚烫的白色茶水很快倒满一大杯。他趁热啜了一大口,把耳机往唇边移了移:“你就是靠这种手段当波塞冬的。” 苏暮宇笑出声来:“这又如何?横竖我没有密札,迟早被人踢下去。” “从这东西的内容来看,我不认为它有任何重要性,仿造一个吧。” 海蓝色头发的波塞冬此时像极了哥哥,肯定用一种无辜又吃惊的目光,想象江扬就在眼前,口气是压抑不住的略带讽刺的赞叹:“指挥官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江扬抢过话头:“伪造高手正在秦月朗家里喝好酒,等他醉醒了就做。” 苏暮宇轻叹,用烦躁时才有的速度继续拨动频道,正在交/配的动物、遛狗的老汉和正襟危坐的播音员依次掠过屏幕,画面最后定格在综艺节目上,穿了等于没穿的明星正在互相比较高跟鞋的尺寸和高度。“即使密札是写在手纸上,没有它,波塞冬就不名正言顺,有前车之鉴,随时可以丧命。”以苏暮宇的细致和周密,他早在夺权的时候就检查过上一任波塞冬的所有物件,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发现除了挂坠以外,任何有关密札的东西,甚至连万飞都不知道。至于波塞冬死前……苏暮宇苦笑:“难道此时要怪只能怪我哥手快吗?” 江扬也皱起眉头。就像出兵没有授权一样,苏暮宇现在是众人中站得最高的一个,头上顶着“我是靶心”的大帽子,随时会被击倒。然而,无论是从私心方面考虑到苏朝宇和自己家,还是从公正心角度顾及国家平民,现在任苏暮宇去死或者剿灭海神殿都不是聪明的行为。“波塞冬真的没辙了?”他必须对苏暮宇的和盘托出做最后的质疑。 “真的。”苏暮宇说得很慢很清楚,拖长了声母韵母,还有些小男孩骗人时候装诚实的狡黠,“波塞冬以及上任波塞冬都没有密札,见过密札的人也死得七七八八,所以我请援的中心意思是,以南原市的问题为由头,这次怕是压不住了。我不求自己平安,只是相关的人……”他看着新闻频道里正在开会的江立,心里狠狠地疼了一下,似是重拳,也似是刀刺,有关的、赖以支撑生命的、液体状的回忆从伤口汩汩而出,想要抓住是不可能的——那么美好的东西,就这样愈来愈少,直到消失。 江扬把杯子放回托盘里,残余的几滴饮料顺着杯壁慢慢滑下。他看着它们,然后说:“你放心。” 苏暮宇打了个哈欠:“那我就真的放心了。” 江扬动了动嘴角:“没问题。” 电话就此挂掉,没有任何口头的书面的保证。苏暮宇看着新闻从国内播到国际,又从国际拨回国内,困意渐生。懒得脱衣服懒得洗漱,就这么拉过被子便闭上眼睛,却没有放下手机。果然,江扬不久发来短信:多谢信任。 这就是保证。储存,退出,关机。苏暮宇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这时候的世界,小,温暖,黑暗,孤独,四面碰壁。柔软的壁也可以撞到头破血流,苏暮宇假装自己有坚硬的壳和锋利的螯,如果有一天剪破了这些奇怪的笼罩,他相信外面一定会遍洒阳光,到时候抬头看,会因为光线刺目而泪流——温热的液体和白炙的光线……苏暮宇闭上眼睛,酣梦一时足以消解现实的反讽。 新闻发言人 南原市的政府会议室里,江立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灌着咖啡翻早报,后进来的新闻小组助理惊讶之极,平日里的江家二少爷总是精力无限且沉稳实干的,这种状态,又是在发布会之前,只能说很吓人。她只能一边给江立狠狠地涂隐形粉底一边问:“熬夜啦?” 江立最恨往脸上涂任何起装饰作用的东西,但每逢出镜又不得不听安排,于是大皱眉头:“嗯。” “心情不好?”遮瑕笔点去了他刚冒出的几颗痘子。 江立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