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扬显然没打算接茬,只是专心地去看椅子到底可以调多高。苏朝宇想了一下忽然笑起来:“小狮子有你这个狐狸哥哥,真是倒霉透顶!”江扬这才转过头来:“小时候若要罚他,打骂都是不行的,把他关在地下的空仓库里,只留玻璃窗,一个小时就认错了。”他很满意这把酒杯椅子,于是开始在色板上勾勾画画:“江立的个性,耐不住寂寞,他现在正等着我们发现他,好演下面的场景。我不会成全他的,这是惩罚!” 最后四个字铿锵有力,苏朝宇赶紧从那带着芒刺的椅子上跳起来,仿佛臀部已经有了火烧火燎的感觉。等看见江扬的嘲笑才又愤愤又懊丧,一脚飞过去:“老混蛋。”江扬只一抓一拧,就把苏朝宇扔进了旁边的床里,卖家具的小姑娘惊呆了,江扬恰好递过去他们的清单:“给个折扣吧,美女?”他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微笑的嘴角勾勒了一个令年轻女孩无法拒绝的弧度,苏朝宇躺在那里看着,觉得那小姑娘简直要忍不住说“免费拿走”,却在最后关头理智战胜了情感,摇头说:“要问老板啦,我说了不算。”江扬学着苏朝宇的口气:“这儿谁长得漂亮谁说了算,九折?”说完还比个手势,苏朝宇已经为这和平日完全不同的长官情人笑得打滚了。 九三折成交,苏朝宇去刷卡,江扬忽然看见了一把新椅子似的,几步冲过去,却又失望地回来。苏朝宇瞥了一眼,低低地笑骂:“你可真损,明知道他在那里盯着,还忍不住去逗他,让他沮丧。” 江扬平平地端着那套特价的瓷杯子跟在后面:“弟弟嘛,就是用来逗的。” 一上午五个小时都在逛,最后,苏朝宇和江扬都累了,手里厚厚一摞订货单和未确认到货的款单,他们站在结算区一张张核对,和之前写下来的列表比照,又跑去买了一套锅和一个烤箱。“每个月雇程亦涵来烤一次巧克力曲奇,”苏朝宇说,“真不知道他那样一个人,怎么会这个?”江扬假装无辜地回答:“大概是因为我要吃。”苏朝宇刚“哦”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这个琥珀色眼睛的情人的少年时光基本与甜食隔绝,都在拼命长肌肉,但这个谎撒得有理有据有气势,活脱脱一个万恶的长官。苏朝宇正琢磨用什么反驳,开票的小姑娘说:“你们买这么多,可以去抽奖呀,特等奖是壁投。” 果然,活动区的墙上有一张大大的海报,上面赫然列着七八种奖品,最末等的是一套床上用品。苏朝宇去兑换了一张入场券交给江扬:“神一样的指挥官先生,我要电磁炉。” 江扬大笑:“你没听凌寒天天挂在嘴上,说我从小到大在宴会上连包纸巾都没中过。” “我和苏暮宇一年级的时候,花了七十块钱买即开彩票,最后中了一个脸盆。”苏朝宇审视那些奖品,然后跟他咬耳朵,“秘诀就是你别贪多,想着你要的那个东西,不停地想,使劲抓奖券。” 江扬这就拿了入场券进去,走上铺着红地毯的台阶,来到红色的奖箱旁边。苏朝宇就站在几步以外冲他笑,他忽然觉得很温暖,莫名地激动起来,这不能言说的感觉让他这个金戈铁马的男人认为自己一定是得了婚前综合症,变得太敏感太矫情。但苏朝宇确确实实站在那里微笑,端着他们淘来的特价杯子,挎着他大学时候最喜欢的篮球包。江扬知道幸福触手可及,但他真的怕动一动手指就从梦里醒来,是空阔的房间,过于宽敞的略硬的大床,他一个人,窗外是日出之前最黑的夜。 “电磁炉!”苏朝宇喊了一句。 江扬伸手。苏朝宇说要努力抓住那奖券,江扬照做了,十分用力,像个不懂事的小孩,生怕奖券里的字跑了一样。他摸出一张纸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然后回头看。苏朝宇还在那里,笑容更盛。 “恭喜苏先生,四等奖,电磁炉一台!” 家具城很喜感地放起了运动员进行曲,有个穿超短裙的美女捧着奖品从后台走出来,放在江扬面前。苏朝宇从低矮的白色室内栅栏外翻了进来,不顾规矩冲到台下手舞足蹈,惊喜地说:“真的是电磁炉!” 江扬大笑。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从命运那吝啬的小盒子里摸到奖票,台下的那个人,是他所能想到、所能得到、所能承受的最好最大的奖励。有此一次,此生足矣。 这一切,江立都是看在眼里的。他爱慕过的海蓝色头发的学长和他琥珀色头发的大哥拎着电磁炉就要出门,足足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