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恶鬼! 她像是一头猛兽冲出了牢笼,疯狂地撕咬着面前的人,心中翻滚中的唯有对血液的渴望,她抡起椅子一通乱砸。 砸,将面前所有东西都砸碎,砸尽! 她搂住杯盏盘碟,噼里啪啦地统统砸在地上,抢过花瓶砸在墙上。 她听不见他们的声音,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他们就像是为为她助兴的模糊狂舞的鬼影。 套间里的人被她这状若癫狂的模样吓到了,竟没一个敢往前一步,只敢暴怒地站在原地大吼大叫着鸨母的名字。 “人呢!都死了不成?!疯了!都疯了!!” 鸨母终于得了消息,她面色大变,也差点儿被孟屏儿这视若疯魔的样子给吓住了,忙指挥身边儿几个龟公上前拿住她。 那几个龟公也犹豫了。 孟屏儿朝鸨母冲了过去,鸨母尖叫:“快!快拿住!” 那几个龟公强忍着惧意上前,刚一上前,就被披头散发的孟屏儿抓住,又撕又咬。 痛得他们又甩又踹又跳,忙中狠狠往她肚子上踹了几脚,又赏了几个重重的大耳刮子。 孟屏儿这才虚弱地跪倒在了地上,咯血不止。 龟公这才走上前来,拽着她的头发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她拖出了满地狼藉的套间,一直拖到了那间暗室里,和刘月英关在了一起。 孟屏儿的神智忽地清醒了,她躺在暗室冰凉的地面,苍蝇环绕在她身侧,小心翼翼地试探。 她闻到一股接一股的,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 如今,我也在这里了……她想。 她从前多怕会像月英一样流落到这间暗室里,可等她被关了进去。忽地,什么也不怕了。 原来,她最害怕的结局根本不值一提。 原来,这一切都没什么恐怖的。 …… 小玉仙真是吓疯了! 她听说屏儿疯了,她突然发了疯,打了客人一顿,又将套间里的东西一通乱砸,就连鸨母也被吓得变了脸色,看着余下来的小玉仙她们就像看到了□□,她没了心情追究,匆忙躲到阁楼上去了。 “会死的,这回完了,屏儿会死的,咱们也没好果子吃了。”女孩儿们慌乱地挤在了一起,抽噎着。 眉眼间流露出一阵慌乱,一阵惊恐,一阵物伤其类,兔死狐悲的痛苦。 李三姐强自镇定下来,眉毛一扬,装模作样怒瞪道:“说什么丧气话,总有法子的。” 其实心里也七上不下,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等老鸨缓过来又要怎么迁怒、折腾她们,又要怎么对付孟屏儿。 女孩儿们哭道:“可我们也凑不齐钱给月英、屏儿治伤啊。” 是了。 李三姐微微一怔。 她们哪里来的钱!需知这鸨母对她们的钱财把控得极死,在这上面耍尽无数花招,常故意引诱她们多多借钱, 她们问鸨母借钱也可以,但那是利滚利的钱,还不起,那也行,那就质押身子! 扒皮似的,嫖客给的金银钱财不归她们,只归窑子里所有。 长此以往,那真真是陷在无穷无尽的债务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再也出不来绿杨里的大门。 屏儿如今被关进了暗室,这是想拖死她了! “屏儿的家里人呢?谁去递个信?” 小玉仙咬牙道:“不行不行,她从没说过家在哪儿,再说了,她肯替她那没用的哥哥这样攒钱,她家里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找那欣欣子吧,我们找那欣欣子。” “找他救她出来!我看他与屏儿的关系最好了!” “不知他愿不愿意借出点儿救命钱周济一二。” 此提议一出,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可是、可是,我们又不知他是个什么秉性!仅凭几封信,也断定不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呐!” “万一他挟恩相报……” 说到这儿,又忍不住哀哀哭了起来。 “那……那总要试试的。”小玉仙深吸了一口气,“难不成只能这样等死?” …… 手上这封信,字迹笨拙而凌乱,言语颠三倒四,能看得出极为生涩。 然而就是这平铺直叙,毫无技巧的言语,却看得张幼双一阵触目惊心!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