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传白沉声说道:“父亲姓宋,我也姓宋,宋阀为何不能有我一份?宋阀是宋家历代先祖打下的宋阀,不是父亲一个人的宋阀。” 宋缺道:“你如今仍在记恨我?” 宋传白摇了摇头,说道:“天下之争,岂有感情儿戏,父亲愿为一个女人拱手将天下相让,我却做不出为了反抗父亲带累宋阀的事,值此大争之世,群雄并起,连王世充寇仲窦建德那等匪盗农夫都可一争天下,杂姓李阀更是如日中天,我宋阀乃汉人正统,煌煌士族,凭什么要落于人后?” 宋缺这才正眼看了宋传白一眼,但他又道:“昔日曾有人言,自古乱世一统,从来都是由北统南,南地富庶,故人偏安,北地苍茫,佳兵可用,你有何话说?” 宋传白不用问都知道是谁说的这话,他深吸一口气,道:“军事实力从来都是北强南弱,然而这是既定事实,而非必然走向,父亲接管宋阀以来励精图治,南地早已不是当初的南地,岭南军虽人数不多,但皆为精兵,打下千里之地只花三月不到!倘若父亲当年便听了慈航静斋的劝告,又为何守南而治,抵御北兵?” 宋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谁提出的杀俘换旗之事?” 李澈抬起头,看向宋缺。 宋缺刚才在莲湖见过他一次,此时眉头略微一挑,却是对宋传白道:“我儿有鸿鹄之志,事已到此,我今日就将阀主之位传你,在此之前,你需亲手杀了此人。” 他抬手指向李澈。 宋传白一惊,道:“父亲?” 李澈也惊住了,“阀主为何要杀我?” 宋缺起身,将身后的刀掷给宋传白,道:“此人心如毒蝎,不可用。” 宋传白看了一眼李澈,又看了看宋缺,沉声说道:“娘教过我,事有所为,事有不为,此事我不能为。” 宋缺问他,“即便我今日就走,日后宋阀与你再无干系,你是生是死,再不关宋阀事?” 宋传白笑了笑,说道:“已经比我想象得要好。” 李澈起初是惊愕,只是还没到惧意上涌,宋传白便表明了态度,他这会儿也安下了心来,对宋缺说道:“杀俘换旗不是为了强按宋阀支持我们,只是怕阀主夺地盘还寇仲,令数万大军白白断头流血,我们不是寇仲,占千里之地都要靠别人救济。” 这话说得不大客气,宋缺却不恼怒,反而道:“说说看。” 李澈压根不想跟他说话,宋传白却对他点了点头,李澈便道:“梁都交通开阔,前有运河,后有良田,本就不该是定都之地,阀主没来之前,我们已经商议好在梁都附近城池选取合适之地定都,然后铲除地方豪强,将田地收归,招揽流民分地耕种,军中青壮半日下地,半日操练,精兵轮换三日一耕,不出两年,不仅能够从流民中补充兵力,种出的粮食也足够消耗,到时只要不三线开战,不管对上什么样的对手,我们都打得起消耗战。” 宋缺道:“倘若南北对峙,又当如何?” 李澈想了想,说道:“北边王世充李密与李阀还有大大小小的势力正在混战,等再过两年,应该能打得只剩一家,但并不是南北对峙,而是三分天下。” 宋缺蹙眉,问道:“何来三家?” 李澈奇怪地看他一眼,说道:“北地一家,大公子一家,宋阀一家。” 旁边的薛翊差点没有笑出声来,以他察言观色的水准,早已看出宋缺的动摇,如今只是个考较。 果然宋缺也道:“不算三家,倘若只有南北对峙,该当如何?” 李澈更奇怪了,“能有如何,打就是。” 宋缺笑了,笑完就走了,连那把名震天下的天刀都没有带。 数月之后,宋阀分拨七万大军压上战线,涤荡寇仲全部地盘,物资输送线重开,彻底宣布加入天下战局。 一年后王世充伤重不愈,被寇仲联合李密吞并。 后李密被寇仲击败。 五年后宋传白扫平中原,与李世民合兵一道剿灭寇仲,城破当日徐子陵跋锋寒护着寇仲在万军阵中杀出一条路,自此三人再无消息。 天下终成南北对峙之局。 据闻慈航静斋传人师妃暄两度入宋阀,第一次未见到宋缺,第二次未见到宋传白。 散人宁道奇应慈航静斋之请,向宋缺下战书,宋缺应战,虽败半招,但只辞去了宋阀阀主之位,宋阀仍未退出天下争斗。 南北之战历时十年,宋军大破长安。 重病两年的李澈刚好撑到了长安城破的那一天。 李凝坐在他床边,用帕子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