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愿再去惊动其他人。 扒拉开上面的灰烬,下面的碳还微微燃着暗光,添上刨得细细的木刨花,立时腾起火光,然后再填上细柴,再然后是粗柴……知晓他并不是和邓黎月一块儿呆到深夜,祁楚枫心下宽慰,又是搓手又是连连跺脚,抱怨地看向裴月臣:“我脚趾头都冻僵了。” 裴月臣望着她,拿她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叹了口气:“下回记得在屋里等。” “下回?”祁楚枫不满地瞪他。 裴月臣笑着摇摇头:“将军息怒,还是莫要有下回得好……你也过来烤烤火。”后一句朝着沈唯重说。 沈唯重已在旁哆哆嗦嗦立了半晌,没敢言语,只有一种感觉——自己相当相当相当地多余。听见裴月臣的话,他才慢慢地往火盆旁边凑,也不敢凑太近,毕竟祁楚枫就在火盆边上。 从衣箱中寻了件半旧的灰鼠斗篷,裴月臣抛给沈唯重:“先披起来吧。” 尽管只是灰鼠皮,而非狐皮、貂皮,但对沈唯重来说,他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贵重的衣袍,顿时受宠若惊,披在身上连声道谢。 祁楚枫挑眉望了沈唯重一眼,复问道:“你怎得把他带回来了?” “牢里头的事儿已经结束,总不能还让他呆牢里吧。”裴月臣从柜中寻出一直搁置着不用的手炉,从火盆中小心翼翼地挟了块碳火放入手炉之中,旋好雕花铜盖,然后递到她手中,“东魉人之事尚未落定,眼下他回客栈也不妥当,我想了想,不如就让他在府中呆一段时日,你以为如何?” 生怕祁楚枫不同意,沈唯重恳切地将她望着,目光中饱含期待。 双手抚着手炉,祁楚枫压根就不看他,双目只盯住裴月臣:“有进展?” 裴月臣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祁楚枫闻言,双目一亮,惊喜道:“当真?” 裴月臣微笑道:“他和那贼寇聊得颇投机,那人虽然未曾泄露营寨所在地,但不经意中仍是透出了蛛丝马迹。其一,他提到,他们曾经连着吃了一个月的沙鼠,还有炸蝎子;其二,他说,秋日的风特别最大,春日里反而还好些。你想……” 祁楚枫侧头想了想,将手炉往旁边一搁:“地图呢?” 早已料到,裴月臣已从书案上将一卷地图拿过来,在桌面上铺开。 沈唯重身子不敢动,抻长了脖子也想看,他至今没想明白,沙鼠和蝎子,春风和秋风究竟有何端倪?这卷地图已是半旧,纸质发黄,上面用朱砂零星地做了些许标记,沈唯重一个也看不懂。 对这张图,祁楚枫已然再熟悉不过,手指顺着天启山脉一路斜斜往上划去:”下面这大片,春日里的沙暴不得了,肯定不会在这片区域。那么他们只会缩在这带……沙鼠!蝎子!“她陷入思考之中。 裴月臣提示她:“而且他们扎寨的地方必定会尽量靠在水源附近。” “对!水源……”祁楚枫凝目盯着地图,“有沙鼠,有蝎子,还有水源……可是这一片我们之前搜寻过,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再往上……”她皱眉摇头,手指无意识在桌面上轻叩。 半晌后,她猛然抬头盯住裴月臣。她还什么都未说,他便已含笑点了点头:“对!” “他竟狡猾成这样!”祁楚枫手握成拳,重重砸了两下桌上,狠狠道。 旁边烤着火的沈唯重听得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他们俩在说什么,但也不敢问,勾着头使劲往地图上看,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短暂的恼怒过后,祁楚枫陷入沮丧之中:“我也太笨了,居然想不到他居然能用这招。” 裴月臣安慰她道:“青木哉此人本就阴险狡猾,否则也不会与我们周旋两年之久。眼下我们也只是推测,并无法最终确认。” “派人去探探?”祁楚枫烦恼地推推额头,“但是青木哉狗鼻子灵得很,万一被他察觉,我怕打草惊蛇。” 裴月臣点点头:”而且我们还不知晓究竟何人给他提供了兵刃,他的眼线很可能比我们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