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察又似在犹豫。 来送手机自然只是个由头,去到工作室楼下,他没急着离开,反将庄律森叫住。 “庄先生。”陈济云终于亮明来意,“可否借一步说话?” 对方态度恳切,庄律森微怔,侧头征询身边人的意见。 陈棠苑急着上楼给手机充电,主动道:“那我先进去。” 陈济云从西裤口袋里摸出香烟,才要将打火机擦亮,又抬手朝庄律森晃晃。 “介意吗?” 庄律森摇头:“请便。” 两人在路尾的一处平台段并肩而站。 陈济云的胸腔像被一团枯草塞满,闷得透不过气,手指捏着香烟快速地抽了两口,眼前繁华的街景在烟雾缭绕中如同绝尘的幻影。 他微眯起眼看着仿佛飘在云上的天空之城。密集的高楼被游廊天桥连接,交错着横在半空,将天际线纵横切割。 港城地皮难得,中环更是寸土尺金的宇宙中心,全球最顶尖的建筑师都要在此一展身手,将拔地而起的每一方土地精确利用。 而集团总部大楼仍然成为这片区域里地标式的存在,无论从哪个方向举目而望,总能望见鳞次栉比的钢筋森林里冒出一个高耸圆角,冠绝云霄之巅。 陈济云准确地从中寻找到总裁办公室那扇弧形窗户,深蓝玻璃幕墙峻冷得不近人情。 他勉强一笑,话带自嘲:“谁都想稳坐于那处顶峰,为此总要牺牲某些无法创造价值的情感。” 庄律森闻言只是笑笑,未置可否。 尼古丁作用逐渐令人恢复镇静,陈济云将剩余的半支烟摁熄,转身正色道:“其实有件事,很希望庄先生能帮忙。” 庄律森眉峰轻挑,提醒道:“陈先生会不会高估了我?我显然只是一介无业游民,闲散人士。” “当然。”不等陈济云开口,他又补充,“如果真有帮得到的地方,请尽管提。” 他站姿端正,态度看起来分明是谦和平顺,笑意下却带着点并未收敛的压迫感。 陈济云从未与庄律森在商业场合打过照面。这个圈子里人人都有不俗的履历,但真正交手时仅需三言两语,他也能判定面前这个人绝对是经验丰富的谈判高手。 没时间与对方兜圈,陈济云直白抒明意图:“是陈济千建议我来找你。” 他取出一只半旧的黑莓手机,将界面调转至备忘录,递过去:“或者换句话讲,我不是来请你站队,也不会令你白做事,就当是做次交易。” * 陈棠苑拿回手机第一时间给汤姨拨去电话。 听说老太太依旧没有醒,她后退一步倚靠住墙面,担忧不止。 “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明明外婆的身体一直都很硬朗。” 电话那头却犹疑片刻,汤姨坦白道:“其实没有看起来那样好,只是老太太不让说。” 陈棠苑一整日的心情都因为这句话再次消沉下去。 夜里回贝沙湾,她特意提出要拐去医院看一眼,去到门外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坐在车里隔街张望着掩在树荫里的白色建筑。 广播里的财经频道聊着新出台的政策对楼市利好,城中几大地产股收盘价持续上涨。 而距离绑匪打来的那通电话已经过去24小时,一个无形的沙漏悬在头顶,限期正一点点逼近。 陈棠苑额头抵在玻璃上,自言自语道:“外婆与二舅舅很少在外露面,出了意外不容易被外界知晓……但恐怕也压不住多久。” 叹了口气,她扭头去看庄律森:“我们走吧。” 而他目光正平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她开口说话也未察觉。 很少见他在她面前走神,陈棠苑的指尖在他手背上碰一下。 庄律森收回放空的思绪,翻开掌心裹住她的手:“回去了?” “嗯。”她把头歪在他肩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眼尾淡漠的弧度展了展,率先错开她目光,低头在眼角处落下一吻。 街景再次流动起来。 絮絮叨叨的财经时评被关掉,窗外只有稀疏的路灯,连月色都近乎透明,没有霓虹装点的区域欠缺些生动,静谧得过了头。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