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凝视着她,乌眸晦暗:“我会先用最粗的铁链捆住他们,再拿匕首一刀又一刀地割下手臂、前胸、腹部的肌肤和血肉。他们不会死,必须留着这条命,押在狱里,晨时给鞭子沾上盐,鞭打无数。午后泼冷水叫醒这些废人,晚间行棍刑。我要他们难生,也难死。就这么吊着,任我折磨。” 当日鞭笞苏臣有多残暴,而今的话便较之更甚十分。 尹婵实在听不下去,他每说一句,头皮便跟着冷麻一分。 但若时至今日,还分不出谢厌的话何时是故意,何时是真情,她便白待在谢厌身旁这么久了。 尹婵悠地弯了弯唇:“你傻不傻,莫非当着其他女子,也这般说过?不怕吓到她?” 谢厌压低声音:“没有其他,只有你。” 尹婵骤然语塞,从他直勾勾的眼神里躲开,身子一转越了过去,快步往前。 谢厌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眼皮抖了两下。ban 尹婵跑得倒快,只三两下工夫,就离他很远了,谢厌抬手按在胸口,敛去眼底蠢蠢欲动的痕迹,大步跟上。 尹婵一个劲儿往前,始终与谢厌有几步之隔。 没走多久,一名村妇打扮的妇人牵着三四岁的孩童一瘸一拐走来。 看见他们后,招了招手,随后便没了力气,狼狈地瘫坐在地。 尹婵连忙过去。 “夫人身体不适?” 村妇嘴唇发白,额头汗珠如雨,苦笑道:“我去山上捡柴,崴了脚。” 尹婵回头:“公子有药么?” 谢厌自马背的布袋里拿出一罐药:“擦两日便好。” 尹婵仰起脸,朝他一笑。 “夫人,是哪边的脚崴着了,我先帮你擦药。” 村妇叫孩子到一旁玩去,将鞋袜脱了,又挽起右边裤腿,感激道:“谢谢姑娘了。” “举手之劳。”尹婵打开瓶罐。 谢厌转身,自觉走开,背着手静看路旁的庄稼地,安静等尹婵。 不多时,耳畔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淡淡睨去,村妇带的孩童不知何时走到他旁边,仰着小脸,眼含好奇。 对只到他膝头的小子,谢厌仅瞥了一下便收回眼神,没想理他,兀自遥看对面。 脑中想的是苏臣及背后主子一事。 忽然,那小子嘴巴含着手指,颤颤巍巍绕到他另一边。 照旧用一双天真到极致的眸子打量谢厌的脸,看出神时,还发出了几道疑惑的声音。 谢厌神思被断,眉梢狠狠皱起,瞪他一眼。 小子的脸呆了下,下一瞬,“哇——”地大声哭嚎。抓起一把石子,用力朝谢厌的脸扔去,一边扔一边哭喊:“有妖怪,书里的妖怪出来害人了,打死你!打死你!” 谢厌眼疾手快挡住石子,抓在手心,往旁一丢,目光顿时沉下。 孩童更害怕,哭喊不休。 尹婵正擦好药膏,闻声,同村妇一起回头,双双脸色大变。 两人慌忙走近,但来不及,谢厌已提着小孩的衣领,把他拽起来,往旁边草丛堆一扔。 虽没伤到,但摔了一屁股蹲,哭嚎愈发震天撼地,其间伴随着妖怪和鬼,叫得不停。 “你这孩子,怎么不懂礼,快向谢公子道歉!”村妇哄着儿子。 谢厌好似浑不在意,自打尹婵过来,便垂眼看她,嘴唇稍稍压下,像在诉说着委屈。 尹婵蹙眉,着急忙慌地细看他的脸,没被石子砸到才放了心。 小子被娘亲压着过来道歉。 谢厌轻笑一下,略弯着腰,倾身吓唬他:“怕吗?” 泪啪嗒啪嗒没尽,却又对上这张瘢痕交错的脸,小孩傻了,一边流泪一边点头。 谢厌反倒把脸离得更近,幽幽道:“怕……就多看几眼。” 孩子如闻噩耗:“呜哇——” 谢厌直起身,眼神冷寂,唇轻启:“还不走?” 村妇立刻把孩子带走。 谢厌扭头,撞上一双担忧的眸子,他问:“若你幼时看见这幅容貌,会不会同他一样,毛骨悚然?” 尹婵瞧他还有心思吓唬孩子,便知并未伤到,努唇,俏生生地一哼:“当然,可害怕了,会连日做许久的噩梦。” 谢厌忽然笑出声。 尹婵一顿,捧着脸凑近他:“不信?公子是忘了石花巷?” 谢厌笑意更深。 石花巷难忘,四年前初见尹婵时的另一道深巷,亦更难忘。 那时,他的脸明明比如今的还要肮脏不堪。 可她没哭,反而笑,笑靥如太阳灿烂。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