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倩已嫁进胡家了,不然如平氏之前所说,她的婚事又要拖上近一年,只是纵嫁去了胡家,纵胡严现在只是个举人,她却是县主,还是得进宫哭灵,所以简浔托了她倒是正好。 至于宇文修,虽是告假回来的,到底是宗室,又是先帝亲自下旨嘉奖擢升过的,也是于情于理都得日日进宫去,守孝于梓宫前,自然没空再日日来崇安侯府了。 荣亲王府简浔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去,因为据宇文修说来,如今荣亲王和荣亲王妃吃住都在宫中,短时间内是绝不会出宫的,她便是去了也白去,自然犯不着再做无用功。 这样过了先帝的头七,太后终于自悲痛欲绝中,稍稍缓了一些过来,第一件事便是下懿旨,将后宫皇后和各宫主位以下的所有嫔御,都充作朝天女,去那边继续服侍皇上。 懿旨一下,所有有女儿在宫里为嫔御的人家都是悲痛欲绝,尤其是新晋妃嫔们的家人,明知道是一条不归路,却只能把女儿给送进宫去,别说奢望女儿能生下一儿半女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儿在宫里能少受点委屈,多活几年,谁知道竟这么快也破灭了,叫他们怎能不哭,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自家的骨肉啊! 忙都纷纷结伴进宫,到寿康宫外齐齐跪下,求起太后能大发慈悲,收回成命来。 可太后心里的苦旁人如何能知道,唯一的亲儿子死了,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以后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下场,她如今是大权在握,在朝臣中也能一呼百应,然她到底年纪大了,不比新帝,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纪,总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难道真让她尊贵一辈子,到老来却受尽凌辱,只能含冤忍屈的死去吗? 这般一想,人便有些疯狂与不管不顾起来,才不管寿康宫外跪了多少人,这些人齐齐反对她,齐齐对她怀恨在心,又会生出什么后果与隐患来,始终都不肯改变主意,还让那些臣工命妇们立刻出宫去,否则立刻治他们一个“大不敬”之罪。 关键时刻,是新帝站了出来,说太后此举,虽是伤心皇兄英年早逝,悲痛欲绝所致,情有可原,到底有伤人伦天和,请太后酌情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收回成命? 纵不能赦免了全部嫔御,好歹赦免一部分,譬如那些并没有侍过寝的新晋妃嫔?再者,总有与先帝情深似海,愿意主动追随先帝而去的,这种事也该讲求你情我愿,不然真去了那边,她们就不是服侍先帝,而是徒惹先帝生气了。 还提议,即便愿意跟随先帝而去的妃嫔都是心甘情愿的,也该厚赏他们的父母亲人才是,多少也让他们的父母亲人得到一些慰藉。 太后当然不同意,她如今都快恨死庄王了,只恨自己在发现他的异常后,想得太多,心又太软,没有弄死了他,不然她的儿子怎么会为了她置自己的身体于不顾,落得忽然横死的下场?纵然她的儿子还是逃不过这一日,她也可以自宗室里过继一个幼儿到儿子名下,做太皇太后,那如今她就不会顾这顾那,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便会不得善终了。 遂红着眼厉声质问新帝:“是那些妃嫔的命重要,还是你皇兄在那边无人服侍重要?他纵然龙驭宾天了,那也是真命天子,全大邺最尊贵的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让区区几个妃嫔去那边服侍他,怎么就有伤人伦天和了,你只想着自己初初御极,急着收买人心,就忘记如今孤零零躺在梓宫里的人,是你的亲兄长了,忘记了他昔日是如何的对你恩宠有加了吗,你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还是你的心,早已被狗吃了,如今早没有心了?” 臭骂了新帝一顿不算,还随手抓起旁边的药碗,便向新帝砸去,反正她已伤心得“糊涂”了么。 母子二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但新帝却因此在文武百官嘴里和心里都落了个‘宽和仁慈’的美名,本来对他上位还心存疑忌的,如今也打消了念头,人平庸无能了些不可怕,可怕的是平庸无能还暴虐成性,不理底下人的死活,那大家就真是日子难过了。 这就好比一个做惯了好事的人,忽然做起了坏事,人们坚决不能容忍,但一个做惯了坏事的人,却破天荒开始做起好事来,人们就欣慰庆幸不已,觉得那个人还有救了。 尤其那些个有女儿在宫里的人家,他们急着去求太后,固然是舍不得女儿,可太后那句话说得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后若真铁了心,他们也是毫无办法,但好好儿的一个女儿,金尊玉贵养到这么大的,说句市侩些的话,打小儿养她们到这么大所花费的银子,都能比着她们的样子,打个一模一样的金人儿出来了,总不能这些银子心血都白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