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点着后,发出“嗞嗞”的声响,灯焰只有豆粒般大小,盖上白蒙纸灯罩后,小念小心翼翼的将灯端过来。 赵福海忍不住想掩鼻子,可是看到殿下都没有什么动作,他已经抬起的手又放下来,又提声说了一次:“王供奉,是殿下来看你了。” 大皇子这时候才看清楚屋里的大致景象。 虽然低矮昏暗,屋里的人只有小念这么个孩子,还有就是靠在床上的病人,但屋里收拾的很干净,家什器物也极少,王默言缓缓欠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颌首行礼:“草民不能起身行礼,请殿下不要怪罪。” “王供奉别起来了。” 虽然王默言已经辞去了教坊司的职位,大皇子还是习惯的称呼他供奉这个旧称。 “殿下不该到这里来。” “今日出门,顺路来看看王供奉,听说你病了,不要紧吧?” 王默言不是小念那种孩子,不会被顺路这种话骗过。大皇子身子金贵,出门的机会少之又少。西城这一带不是达官显贵们聚居之地,以大皇子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该顺路到这里来。 把顺路改成特意二字还差不多。 手边被放了一盏茶。茶盏看来早已经用旧了,托儿上磕破了口。 大皇子看着端茶过来的小念,王默言轻声解释说:“小念是我兄长的孩子。我病了这些时日,多亏了他一直从旁照顾,端茶递水,操持家务。” 这么小的孩子?大皇子止不住惊讶。 才不过和玉瑶差不多大,看起来比玉瑶还小。王家看来就这么两个人相依为命了,所以这样小的孩子也不得不担起重担来。 王默言提高了一点声音:“小念,去找张婆婆,让她帮忙整治些茶果糕饼来招待客人。” 小念犹豫着,站那里没动。 “去吧,我这里有人,不会有事儿的。” 那孩子这才慢慢转身去了。 大皇子看他把孩子打发出去了,这才问:“王供奉究竟生的是什么病?” 王默言咳嗽了几声,缓缓揭开盖在腿上的被子。 大皇子低下头看。 刚才他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被子下面王默言的两条腿形状不对。 “前阵子断了。” 大皇子恍然明白,这才是他不能再入宫的原因。没听说过哪个人是拖着两条断腿入朝入宫,当值当差的。 大皇子想起了那个在清风台被逼走投无路,撞死在阶前的赵苓。再看着王默言的两条断腿。 大皇子觉得仿佛有条绳子缠在自己的脖子上越勒越紧,紧到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京城看起来一片盛世太平,宫中更是花团锦绣。但是这样的锦绣之下却是累累冤魂白骨。宫墙那样高,高到遮盖住了所有的真相。 “草民身上原来也有些病症,不独是这个缘故。”王默言将被子重新盖上,即使是这样的动作也让他又咳嗽不止,那粗重变调的声音象一口破掉的风箱,听着叫人揪心。 “王供奉?” 大皇子是久病之人,也常听太医们说起医术脉案的事,一看王默言咳成这样就知道事情不妥:“你这病究竟如何?是请哪里的郎中看的?” 王家如此逼仄,说的再直白些,看来简直一贫如洗,这样的家境如何能请得起好郎中,又如何能好好养病? 大皇子也顾不得自己过来是瞒着人的,转头吩咐赵福海:“你让侍卫快马去请一位太医来。” 赵福海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