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她这个心腹也不肯说句实在话,还要拿漂亮话做足戏吗? 心腹婆子默然点头,动作间有她自己都不自觉的木然。 王环儿舀汤药的动作也有些木然。 她有些不安,又有些恼。 竹院有什么事,王爷就是抽不出身,也会派身边亲信来探问,前几天才派张枫来探病,现在她和干娘都去了半条命,一夜一天过去,却不见王爷露面出声,定是松院那善妒不贤的小人从中作梗! 王环儿紧咬着唇,才没脱口咒骂李英歌,只无声滑落泪水,一滴滴砸入药碗,溅起琥珀色的水花,“干娘,王爷王爷是不是因为我坏了亲事,落了容先生的脸面,生我的气,连带着不愿见您?” 她扬起嘴角,强撑起笑容。 王嬷嬷目露疼惜,擦去她不停落下的泪,“傻孩子,万事有我呢,别急,且再等等,啊?” 心腹婆子愣愣看着这副母慈女孝的画面,半晌起身离座,默然接过被泪水污了的药碗,旋身静静退了下去。 萧寒潜只得了三天“养伤”假,第一天没去竹院,第二天依旧不曾过问一句半句。 等到第三天,半下午天际乌云沉沉,竹院这些天的冷寂,比大雨将至的天还要阴沉。 王嬷嬷穿了身洗得发白的衣裙,不着首饰不带下人,按了按额角两侧贴着的四方小膏药贴,头也不回的淡声道,“回屋好好躺着,且等我回来。” 她意态如旧,等不到人就主动求见,不见慌乱不见担忧。 王环儿不安的心一下就落到了实处,浅笑着蹲身福礼,柔声应是。 一路畅通无阻。 王嬷嬷的裙摆掠过外书房的院门槛,打眼不见小福全儿,更不见院中服侍的下人,当下一抖裙摆,跪在了大院正中,扬声肃然道,“王爷,老奴晓得您是恼了老奴。老奴这两天躺在床上不成样子,不敢污了王爷的眼。今儿老奴迈得动老胳膊老腿,特来请罪。” 话音落,狂风啸。 外书房院中花木疏朗,随着雨前阵风呜呜婆娑。 几不可闻的吱呀声夹杂其中,书房门扇应声而开。 出来的却不是萧寒潜,而是容怀。 他高瘦的身形隐在摇曳的花叶下,一阵热风一层阴影,看不清面容,辨不清神情。 王嬷嬷微微一愣,没起身,反而一叩头,嗓子发紧,“容先生,是环儿心窄孤高,做出那样的糊涂事,也是我教管无方,我代环儿,给容先生赔罪了。” 容怀不答不动,只道,“王爷请嬷嬷进屋。” 王嬷嬷满面愧疚,扶着膝盖趔趄起身,再抬眼却觉得眼角一花,容怀已错身而过,径自出了院门。 王嬷嬷暗暗挑眉,转到嘴边的自白尽数卡在喉咙眼,卡得面色越发怅惘,抬脚进屋,且跪且看向书案后的端稳人影,眼角已红,声音已哽,“潜哥儿,潜哥儿您这是真和老奴,真跟嬷嬷恼上了? 是老奴失察,只想着容先生多少人才多少难得,没问过环儿就替她应下了亲事。哪里想到她竟傻得自己跟自己较上了劲,一见老奴触景伤情,因早年丧女而郁结,竟越发打定了主意要” “嬷嬷。”书案后响起的醇厚嗓音似远似近,打断了王嬷嬷的呈情,“她想要什么,你又想要什么?” 王嬷嬷又是一愣,转到舌尖的千般话语尽数噎在嘴里,噎得面色忽而坚毅,隐忍着悔痛决然道,“环儿本心是为忠孝,老奴虽气她,却更放不下她。她不愿离开老奴,老奴也想着落叶归根,求潜哥儿恩典,赏环儿一条出路” “嬷嬷。”萧寒潜倾身靠上书案,半个身子笼在投进屋内的光线里,俊颜扬起慨叹的笑,语气懒懒的,“你有多久,没有在我面前这样红过眼睛了?” 自为早夭的独女报了仇后,王嬷嬷再不曾在萧寒潜面前哭过,如此悲恸过。 她再次被打算话茬,也再次一愣,愣怔中戚色更重,“有十一二年了。” “好。”萧寒潜眉梢微挑,轻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