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妈妈脸色稍缓,谢氏却眉眼不动,越过小厮径自走入厅内,也不管萧寒潜那头低语阵阵,站定另一头矮塌前,视线冷而缓慢的扫过几道或躺或跪或坐的身影。 春花秋月似有所感,硬着头皮抬眼看向谢氏,颤声道,“四夫人” 二人脸上有害怕,却无慌乱。 谢氏眉梢一挑。 “夫人”吴先生似猛地回过神来,僵硬着身子离座,朝着谢氏深深福礼,面色煞白,语气倒是悔痛,“上回去青羽观打醮,就曾见岚山有文人学士开办文会。今天天降暴雨,岚山上的食肆和观景亭却依旧喧阗,文会不坠,妙小姐一时好奇,我想着能避开雨势,跟着的人又多,应当无妨” 岚山不仅有名冠天下的青羽观,还有漫山美景而衍生出的食肆、观景亭,观景亭不止用作观景文会,更是各类书画文玩的交易地。 不显市侩,只显风雅。 且食肆、观景亭亦有不少女子出入,上次她们就戴着纬帽逛过一次,顺带采买了好些市面少见的诗词书画。 李妙私下亦常和她说起岚山盛景,潜移默化下,令她本就向往的心越发按耐不住。 她以为今天能雨中会文别有意趣,也能像上次那样,以旁观者的姿态再次领略岚山文风。 如今再想,李妙不过是巧妙的利用了她。 她错付了对李妙、李娟的一片怜惜之情。 这责任她不想,也不能担。 吴先生无意识地蜷起手指,极力平心静气的接着道,“雨势不减反大,妙小姐提出去食肆买些点心回府,她带着婆子丫鬟和护院,我就在观景亭等着。哪里想到食肆忽然就乱了,我赶去探看时,就见妙小姐浑身湿透的晕倒在男子臂弯中,更没想到那男子竟是” 她还想解释,却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吴先生愕然,循声望去,就见谢氏二话不说的扇了李妙一个大耳刮子,李妙昏睡不醒,谢氏才落下的手又再次高高举起。 好个外表娇弱内里诡诈的睡美人! 有女儿的人跟着,还能不声不响的闹出事端,这次算她母女俩输! 不过,这样还能让李妙得逞,简直是打女儿的脸。 打女儿的脸,就是打她的脸。 被打了脸,自然要打回去。 谢氏老气都不带歇的,啪啪啪狂扇李妙的耳光,想要“唤醒”李妙,“妙儿!我苦命的妙儿啊,你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好好出门打醮还愿,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妙儿,你快醒醒!你这样半死不活的,我可要如何向三哥三嫂,向族里,向你守孝的夫家交待啊!” 谢氏嚎得简直感人肺腑,情理皆备。 然而她“真情流露”全流在了出手如电的巴掌上,没眼泪没表情,语气平平,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啊晚膳吃啥啊”。 杨妈妈表示懂了,默默脱下木屐,十分识趣的递给谢氏,好心建议道,“夫人别急,妙堂小姐这样哪里拍得醒,事急从权,您试试这个?” 谢氏哦了一声,右手打累了换左手,抓着木屐照着李妙已经红肿的脸拍了下去。 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小蹄子,有什么仇什么怨,先把你打成猪头再说! 谢氏忙着啪啪啪,杨妈妈则贴心的按住了李妙的肩膀,满脸担忧,生怕她受不住力道摔下矮塌。 吴先生目瞪口呆,脚步一动又生生停下,只煞白的脸色越发青白,紧紧抿着嘴角,不再作声。 厅内画风突变,谢氏和杨妈妈配合默契,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瞬间。 而李妙因昏睡而微张的嘴角,已然渗出血迹。 那抹红衬着她微白的脸色越加刺眼。 刺得惊呆了的春花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