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照影,常青背着李英歌摸到小院朝外的墙根下,屏息听着外头的动静。 不消片刻,赶去内院救火的一众下人就发现,外院书房方向也窜起了明亮火光,郑管事脸色大变,顾不上通报,就冲进主子们暂时落脚的厢房,急声道,“老爷夫人、大少爷,外书房也走水了。” 袁老爷袁士苍来京路上刚病过一场,居室半夜走水已是令他虚汗满面,此刻闻言面色不由发白,忙站起身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火!” 饶是袁骁泱自始自终都表现得极其镇定,这下也不由眸色微凝,顾不上再安抚惊慌的黄氏,只让郑妈妈仔细照看,就跟着袁士苍急匆匆的带人往外院而去。 郑管事已先让人赶去外书房,这会儿撵着疾步如风的袁士苍父子俩赶到二门,又有闻风的内院下人汇合上来,一群人声势浩大的拐向了外书房。 二门内顿时冷清下来,常青竖着耳朵停了会儿动静,就冲李英歌打了个安全无虞的手势,李英歌不再耽搁,附耳轻声道,“走。”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但语气中的轻快,连一向于这些细微末节十分迟钝的常青都听得出来。 常青心中惊疑更甚,等安全离开袁宅,顺着来时路线平安回到康家后,她探过谢妈妈睡得正香甜,就径直抱着李英歌上、床,低声道,“英哥儿,袁家到底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拿了袁家什么东西?” 李英歌说不会闹出人命来,常青在制作那些引火瓶时就知道李英歌没有骗她,只要袁家上下不是都睡得雷打不醒,就必然能及时扑灭火势,她们不过是打个时间差,但李英歌并没有告诉她,今夜放火只是“顺手”,真正的目的在于取得那本半旧册子。 常青深知她首尾做得干净,袁宅半夜走水的事怎么样都查不到她们头上,但拿了袁家明显是秘藏的册子,那就是另一回事,她不觉得李英歌会无的放矢,却怕李英歌惹祸上身。 李英歌却笑微微的,此时此刻心情说不出的畅快,闻言不慌不忙的掏出收在袖袋里的册子,递给常青,“淇河袁家以棉花种植起家,后以布料生意做大,如今名下以淇河数一数二的绸缎行跻身行首商贾,但做得最长久、最来钱的却是袁家开遍东北边关的各处当铺。 袁骁泱那一房此次进京,除了自己那一房的管事下人,还带了本家的一个副管事,那管事总管当铺生意,这次随同进京,也想着把袁家当铺开到京城来。这本册子,就是此次用来开设当铺、以及打点皇商竞选的账册,只不过不是明帐,而是暗账。” 常青只当这些事是李英歌听谢氏或是忠叔说的,当下一听暗账二字,面色不由一凛,饶是她对做账不在行,但之前久在萧寒潜名下做事,眼界不比一般人,细看几眼就发现了不对,低声惊道,“袁家当铺收的这些东西真是古怪的很!” 李英歌晓得常青看懂了,就拿过账册,有一下没一下的翻阅着,口中淡声道,“今晚的事,袁家首先怀疑的就是那些同为皇商竞争对手的淇河商贾,你仔细盯着袁宅的动静,看着他们狗咬狗咬得差不多了,就将这本账册送到另外几家淇河商贾的话事人手上。” 说罢毫不犹豫的就将账册撕成了厚薄不一的三份。 这三份不完整的账册一旦落入竞争对手手里,淇河袁家还怎么争当皇商?指不定还要牵连袁骁泱这一房人。 常青想通其中关节,对李英歌的服从之心不禁生出一股惊惧来,小主子才多大,就能想得出、用的出这样直击要害的决绝手段。 李英歌见她沉默着收起账册,挑眉道,“怕了?” 常青摇摇头,拍着胸口道,“是有点后怕。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可不能瞒着我,自己冒险进屋拿东西,这样的事该由我来办才是。” 李英歌还当常青对她的城府和手段生出了微词,却没想到常青怕的是这个,当下心头一暖,意有所指的道,“放心罢,如今我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只能看以后如何了” 常青听得一头雾水,又想不明白李英歌怎么会知道袁家将暗帐藏在那样掩人耳目的暗格中,见李英歌掖着被子无意再开口,只得按下心中疑问,将今晚的事前前后后捋了一遍,确定没有留下痕迹,才和衣睡下。 而先后起了两场不大不小火事的袁宅,起先因左右邻居都是闲置的空房,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