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的大街上,宋佩瑜甚至不用去找乐县百姓交流,光是身上仿佛针刺的目光,就能让他感受到乐县百姓的敌意。 宋佩瑜的步伐无声变快,赶往已经仔细检查整理过的县衙。 通过查看县衙中的文书,宋佩瑜发现,兖州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体恤兖州百姓。 在税收和服役上,别说是与燕国相比,兖州王甚至比被百姓打死的东梁睿王还要苛刻。 怪不得兖州的地理位置明明不错,往日里宋佩瑜见到的那些兖州商人也都出手大方,身形富态,兖州的城池却如此败落,兖州军也大多没有赵军健壮。 乐县作为人口大县,就算是在战时,也不该如此荒凉。 翻过税册和役册,宋佩瑜又去看其他杂七杂八的册子,心中很快有了主意。 头一件事,就是开仓放粮。 到达乐县粮库的时候,饶是宋佩瑜见多识广,也被惊的挑起眉毛。 他终于在乐县找到不输赵国县城的地方,存粮! 真正看到被封存起来的粮食后,宋佩瑜却大失所望。 与赵国粮仓中,粮食就是粮食,绝不会有其他东西不同,乐县粮仓中的粮食,至少有一半晒干后磕碰成大大小小碎屑的植物根茎和叶子。 宋佩瑜让人去问乐县军俘,这是怎么回事。 王校尉听乐县军俘理所当然的说‘我们往日里吃的粮食就是这样,大锅煮熟后,正好饭菜都有。’顿时气得脸色通红。 王校尉不是谁的亲兵,甚至连地方驻军都不是。 是赵国对燕国出兵后,才被征兵役,成为赵军。 他也没最开始就跟在重奕或者宋佩瑜的身边,是被主将挑剩了没人要,才会被叫去跟着宋佩瑜。 不得不说,王校尉的运气十分不错。 他家里孩子多,小时候经常吃不上饭饿肚子,就厚着脸皮去隔壁镖师家蹭饭。 刚好镖师多年只有个独子,想给独子找个玩伴,也知道王校尉家中的情况,对王校尉蹭饭的行为多有纵容。 等到王校尉和独子长大后,镖师还一视同仁的教两人习武。 多年过去,镖师的独子只将镖师的本事学会个皮毛,被镖师使了银钱送去镖局的账房里,反而在算账上进步神速,短短时间内就成为二账房。 已经正式认镖师为师父的王校尉,明明见天的在师父家找活干,砍柴、挑水、扫院子……就没有停下的时候,却青出于蓝,小小年纪就比镖师的身手还好。 要不是来服兵役,王校尉说不定已经成为镖局当家之一。 当兵后,王校尉凭着他的身手和好运气,一路连升。 从小旗,总旗,到校尉。 以他的出身,相当于用两年的时间,完成别人一辈子才能做到的事。 王校尉尚且无暇去想,最近两年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却永远都忘不了十三年前的变化。 十三年前,第一次减税,他终于在自己家吃了顿饱饭。 他兴高采烈的去和师父家与哥哥分享这件事,却被哥哥塞了满嘴香甜。 那是他第一次吃到糕点,糕点很好吃,但他只想哭。 王校尉上气不接下气的哭了许久,引得师父闻声赶来,狠狠训斥了抱着他哄的哥哥。 从那之后,日子就越过越好。 不仅他们家每个人都能吃饱饭,不用在饿到睡不着的时候疯狂喝水。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