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老二畅通无阻地踏入了老叔公家的院门,老叔公一家大老远就听见曹丰收的鬼哭狼嚎,见曹老二狞笑着抓着曹丰收进来,吓了一跳:“生银啊,这是咋了?!你打孩子干啥?!” “干啥?!这得问他!”曹老二拧着曹丰收的耳朵,“这小子突然跑到工地那边去,说我们一家是害死我娘的真凶,是害的他们一家子这样的坏人,要举报我们,让大队长叫警察把我们一家全逮进去,被大队长教育了还一口咬定生产队的人和我们家都是一伙的,等他长大了要把大家都弄死,老叔公,你说这该打不该打?” 老叔公原本还觉得,丰收一个小孩,能干出来多出格的事儿,还觉得曹老二过了些,就算要打孩子也得等回到自己家再打,总得给孩子留点脸面,这会儿一听曹丰收干出来的事儿,那叫一个火冒三丈,七窍生烟,左右张望一番,顺手抄起了墙角下的柴火条,抡圆了就往曹丰收身上招呼。 “我叫你举报!!我叫你胡说!!我叫你都弄死!!” 曹丰收想跑,曹老二哪里能让他如意,一双粗糙的大手和铁钳一样死死咬着他不放,老叔公是真的气急了,柴火条啪啪啪抽打在曹丰收身上,抽的他哭爹喊娘,使劲儿挣扎,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躲才是,哭声都不成腔,只觉得自己要被活生生打死。 这时候他哪里还有替自己辩解,言明自己理论的心思,对大人力量的敬畏和对死亡的恐惧终于深深扎根在曹丰收心底,心里面后悔得了不得,他就不应该去举报告发,怎么也得等到自己爹娘回来,有人给他撑了场子再说,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他就要被活生生打死了。 和他奶奶一个样。 他,他不想死。 谁能来救救他? 曹老太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睛突兀地浮现在曹丰收眼前,曹丰收一个激灵,突然福临心至,顶着老叔公的柴火条,死劲儿睁开曹老二的无情铁手,扑通一声跪下了,涕泗横流,声嘶力竭。 “叔,老叔公,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听了别人的流言蜚语胡思乱想,不该起了举报的坏心思,我以后肯定改,你们饶了我这一次吧!“ 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谁看了都觉得他是真心实意忏悔了,老叔公高高扬起的手晃了晃,到底是停在了半空中,一方面是心软,更多的则是因为,他年轻时候为了家庭过于拼命,伤了身子,体力跟不上了,老叔公气喘吁吁盯着曹丰收: “你真的知道错了?保证不再犯了?” “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我以后肯定不敢了。”看见生的曙光,曹丰收自然是全力配合,两眼迸发出希望的光彩。 “知道错了?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曹老二接过老叔公手里的柴火条,“你既然知道错了,咋没说想要怎么补救的?哦,就知道错了,以后肯定改,这过错就轻飘飘接过去啦?!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道理!” 曹老二正在年轻力壮时候,同样的柴火条拿在他手里和老叔公拿在手里至少威力上升了两个台阶,曹丰收看着呼呼作响的柴火条是心惊肉跳: “二叔!二叔我真的知道错了!二叔对不起!我们家现在这样子全是因为我爸妈心术不正咎由自取,和二叔一家没关系,我那时候也不应该欺负妹妹们,二叔我真的错了!我不敢了!” 王红枣辛辛苦苦给曹丰收建立起的膨胀又自信的信念,在经历了两顿不同程度的毒打之后彻底崩塌。 以前曹丰收觉得,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世界上没有比他更能耐的人,比家里的所有人都厉害,他以后肯定是有大出息的,哪怕沦落到了老叔公家里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他也是发自内心这么认为的。 然而这样的信念,先是被秋秋一顿打,让他知道了原来秋秋比他还要厉害,自信产生了裂缝;后面又是被曹老二和老叔公这俩人不顾三七二十一一顿胖揍,让他知道了原来天底下随便找一个男人都比他现在要厉害,已经产生裂缝的信念自然是瓦解崩塌。 若是王红枣或者曹老大还在,他还不至于崩塌得如此迅速彻底,然而此时此刻两个能给他撑腰的大人都在城里,孤立无援,曹丰收败下阵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行,丰收,叔到底也是你叔,算是你亲戚,之前我和你爸妈的不愉快也和你这小孩没关系,你道歉,我就收了,这事儿就过去了,以后我不提,你也别再犯,晓得不?今儿你可是当着你老叔公面儿保证过你会改,你要是再犯,也别怪我手里的柴火棍儿不客气。” 曹老二是真不着急。 不就是打曹丰收吗,不差这会儿;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