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人回送了一匣安神的苏合香,甚得施老夫人的喜欢,也一并邀请了赵安人母女来施家吃酒。 沈嬷嬷也要跟着赵安人一道前去,正是给施老夫人说些佛法,要提前去置一身素洁些的衣裳,还要买个笼在袖里的檀香小饼。 她在干儿子家住了一日,夫妻两人听闻她要去施家,干儿子道:“这施家倒是好阔气的人家,他家但凡逢年过节,宴请布席,厨里烧不及的大菜,常在外头买,我去送过几次,家里极阔奢。” 又道:“干娘可知道?他家原先有个王姨娘的,和干娘都是吴江人,她以往也爱叫传唤些酒菜,每回打发我一钱银子的跑腿钱,可惜后来里不见了。” “这倒是听说过,是被贼人掳了去。”沈嬷嬷道,“可惜,若是如今还在,说不准遇上还能得几个赏钱。” 那干儿子压低音量:“说是这么说,也有人传,她原就不是正经人,丈夫死了后,卷了银子跟男人跑了,施家打发了知情人许多银子,才把事情压下来,听说,就王姨娘身边那两个服侍的婢女,各打发了二十两银子,送到外地嫁人了,啧啧。” 沈嬷嬷每个月的月银不过五百钱,寻思半晌道:“这姨娘逃了,未必落了好,倒是便宜了旁人,沾了她的光。” 第二日里,不仅赵安人家,张家和况家两家也都早早来了,拖家带口一个不缺,杜若在家里闹过一阵,也渐渐有了好转,虽和丈夫分了心不来往,但每日依旧伺奉婆母,恢复了以往的生活,这日梳妆匀亭动人,见了赵安人和窈儿,亲亲热热,携手一道来施家玩耍。 起先是况苑领着众人看新园子,掀开遮挡的围幕,只见那边的房舍全都拆了干净,筑起粉白的高墙,先从粉壁一角牵了条活水近来,逶迤曲折横穿整个园子,凉亭和卷棚初初落了个基石,况苑指点某处某处的陈设,众人听得连连点头,问道:“何时才能修葺起来,我们可都眼巴巴的等着来看。” “明年四五月间便落成了。”况苑将众人引到另一条道上,俱是鹅软小石铺的碎道,“这儿路滑,诸位注意脚下,慢些行。” 他略略扶了扶杜若,面色四平八稳,低声道:“嫂嫂鞋软,小心些。” 杜若甩开他的手:“多谢大哥。” 看过园子,施少连和蓝可俊招待男客们都在外堂吃酒,女眷们去了正堂,屋里早早生了炉子,换了厚帘子,大家坐着说话,半点也不冷。 起头坐的就是施老夫人和赵安人,张夫人和况夫人,几家的姐姐妹妹们都搬着小杌子陪着喝茶说话。 因喜哥儿要吃白糖糕,甜酿往外间耳房去取,正撩开珠帘,见沈嬷嬷端着茶盏出来,她略往旁侧避了避。 沈嬷嬷朝着甜酿福了福:“姐儿大安。” 甜酿勉强点头笑了笑,低着头,从一侧脚步急急走过。 沈嬷嬷眼珠儿转了转,也低头进了内室。 后来席间吃酒,女眷们吃的是桂花冬酿酒,男客饮的是屠苏酒,吃个大饱,施老夫人招着沈嬷嬷和几位夫人去内室说话,众家姐妹、年轻嫂子就在耳房里说话吃茶。 圆哥儿也在,两颊喝的红扑扑的,进来拜了拜嫂子们,原来苗儿和况学已不知去哪儿说话去,他只等着找甜酿说话。 杜若把甜酿推出去:“我家小叔子盼了大半日,可等不及了,快去吧。” 甜酿抿唇一笑,低头往外走,圆哥儿跟着,两人一道往园子里去,见左右无人,圆哥儿才揖了揖手:“第一句话要先跟甜儿说,今日一眼也没瞧窈儿妹妹,只跟着母亲,低头和窈儿妹妹问了声好。” 他自上两个月起,给她的口信里只唤她甜儿,舍了妹妹两字,唇舌抵缩之间,只觉分外婉转甜蜜,甜酿噗嗤一笑,柔声道:“知道了。” 两人就在园子里转圈,这时节颇为萧瑟,百花谢尽,梅花未开,只有一点残剩的桂花,半点香气也无,隐藏在奄奄一息的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