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是娘对不起你。” 嘤嘤的泣声,娘坐到我的脚跟头,紧紧地捏着手里沾带药渍与血的布条,我咬了裂开口子的唇,终于忍不住地呜咽了一声。 “歌儿,你醒了?是痛么?” “不,娘,我不痛。”| “娘知道你乖,流”娘再次握紧了手里的布条,血并不刺目,反而有些暗淡。好久之后,娘闪躲了我的目光道:“流那么多血,一定是疼坏了。娘隔着被子给你揉揉。” “娘。” 我喊的声音有些大,娘惶恐地朝我瞥来,想要问她是不是我这辈子都没法走路了,可见到她目色的时候,我的眼前又跳过娘这两天为我辛苦的样子,继而,又是平时里娘待我的好。一幕又一幕,我终是改了口道:“娘,我得过好些天才好吧?” “对,对,江郎中说了,那,那得过了冬才能好。这冬天天冷,伤都好的慢些。”娘从不撒谎,娘也教我不要撒谎,但我知道娘骗我,可我愿意帮娘一起骗自己。点点头,我看着娘道:“娘,我会好的,我不疼。” “歌儿” 娘又一次地掩上了自己滴泪的面颊,我很害怕,目光从娘的脸上移到了桌上的烛火。不能走路会是什么样呢?是不是和这桌上的残烛一样,总也站不直呢? 好怕,真的好怕 接着的几天,娘不再去村口等候阿爹,只是带着小宝一起早出晚归。睡在炕上的我,哪儿也不能去,只是能够抵住钻心的痛撑起自己吃下娘为我准备的口粮。我知道娘为了我,在外面一定是接了些重活,因为我看到了她美丽的面容变得清瘦了,而小宝也会偷偷地告诉我,娘在搬桶的时候摔着了。 娘是为了我,才这么费力的,所以,我就更加要让娘放心。 我不再问娘,什么时候我的脚会好。 一个月后,娘带着小宝又出去干活,我如往常一样,独自留在家中的炕上,但是这几日,我已学着把左脚放到地上,同时把受伤的右脚用双手拉到左脚旁,每一次,豆大的汗就从额头上滑下来。 腊月了,本不会热的,但汗总是止不住地流下来,撑着炕的手抖得厉害,我努力过很多次,唇也破了,但总在快要站起来的时候人歪倒了下去。 每回倒了后,我得花双倍的力气扶着炕或是墙让自己起来,不知道这样子,我能不能再站起来,但每回想到村里的路,田间的阡陌,还有娘的辛苦,我就咬牙去练习,偶尔擦破了手掌,或是磕着膝盖,我都只能瞒着娘。 “呃,倾歌,你一定要站起来,站起来给娘一个惊喜!倾歌,你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我再一次对自己说可以,然而手肘却“嘭――”地撞击了炕头。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救命啊!――啊!―――救命啊!――” “哪里逃去!” “柳丫快逃呀!快逃要!――啊!――” 外头突然传来尖叫声,是斜对门柳丫姐姐的声,不,还有她娘的惨叫,继而,又有好些女子的声音。 “快给大爷爽下,大爷好久没有尝过鲜了!” 呼叫的声中还夹杂了陌生的声音,我听到好些马儿嘶鸣的声,还有我分辨不出的嘈杂与奔跑声。 是坏人来了吗? “不要啊!――不要啊!――” 柳丫姐姐的声越来越响,我的心跟着她的叫声颤抖起来,蓦地,我想起了娘亲和小宝。 “我和你们拼了!” “哗――” “滕――” “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声音,满面是血的人撞开屋子的门,我惊恐地捂住嘴,顿然发现是救过我的常大叔。他用手抓着自己的脸,痛苦地蜷缩起来,嘶哑地朝我喊了句:“走。” 人,跟着抽搐了两下,头往后一仰便不动了。 “常大叔。” 声音闷在我的喉咙里,外头的惨叫声愈加的重,我害怕地想要逃,可自己的脚根本就走不了。歪在炕头边的我瞪大了眼睛看起周围,不远处灶台放柴的地方还留着空,黑黑的印着些烟熏。 “跑啥跑,兄弟们给我上!――” “啊!――” 尖叫声离我越来越近,我没有任何的余地去思考,只是觉得那般畜生一样的坏人就在墙外头,我一定得藏好自己。 走不了,走不了就爬,我要爬过去。 眼睛盯着常大叔不再动弹的身体,我用碰伤的肘子拖过地,一下下地移向灶台,忽而,我感觉了窗子的震动,立刻地,我加紧了手里的动作,左脚也跟着使劲儿。毛躁的地很快把皮肤给磨破,血滚带这沙石麻刺起来,但我终是咬着牙关爬到了灶台里,手刚拿过些遮掩的稻草,突然传来:“嘭――”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