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郁棠慢慢呼出一口长气,“多谢你了,璟仪。” …… 日头向着当空移了移,郁棠轻手轻脚地回了船舱,发现季路元果然还没有醒。 这人入睡时的呼吸向来清浅,唯独昨夜,鼻息吐纳却一如重症之人般浑浊沉重。郁棠敛着裙摆,安安静静地趴在榻边看他,视线由那两瓣淡色的嘴唇一路向上,最终落在他眼底淡淡的乌青上。 她突然想起了重光寺后的那次相逢,彼时的季路元也是如此,眉眼苍白,隐约带着三分病气。郁棠不自觉地伸手去摸他的眼,只是指尖尚未触碰到他眼下的皮肤,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吵醒你了?” “没有。”季路元轻轻笑了笑,侧颊主动贴了贴她的腕子,“你方才推门时我就已经醒了。” 他徐徐睁开眼,“想看看阿棠会不会来亲我,所以才一直在装睡。” 郁棠于是也笑起来,依着他的心意躬下身来,欲要在他唇边啄吻。 季路元顺势勾上她的腰肢,微一使力便将她抱到了自己身上,他动动下巴,熟练地蹭开了郁棠的一点衣襟,而后又将额抵了进去,“阿棠做什么去了?” 郁棠随口扯了个谎,“璟仪晨起时做了个心有余悸的噩梦,她派青竹传了话来,我去陪了陪她。” “噩梦?”季世子的呢喃瓮声瓮气地从她的衣领下传了上来,“什么噩梦?还能恶得过她?” 郁棠打他的肩头,“季昱安,不许这么说璟仪。” 季路元‘嘁’了一声,“说起来,郁璟仪最近是不是在暗地里筹谋着什么?” 郁棠避而不答,“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季路元垂眼看她,食指款款卷了卷她颊边的碎发,“我不是要同你打听她的计划,只是最近京中的异动不少,她若真的在做什么无法一蹴而就的事,此时不妨暂且先停一停,避过这场风头再说。” 银白的牙尖随之亮出来,季路元微微抬头,不轻不重地在郁棠的脸上咬了一口, “你怎的对我还如此防备?若不是看郁璟仪从前在宫中对你多加照拂,我才懒得管她的事。” 郁棠莞尔着点了点他的下巴,“我不是在防备你,只是你与璟仪都是胸中有沟壑的人,更何况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我也同样不会与她讲你的事呀。” 她说完这话,又泄气似的垮下了肩膀,脑袋耷拉进他的颈窝,潺缓的语调像是无意闲聊,又像是意有所指, “但你我之间却不能这样。季昱安,你还记不记得我在校场附近的酒楼里同你讲过的话?任何样子的季昱安我都喜欢,所以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坦白地告诉我,说不出口那就写,不想写便给我一个暗示,让我自己去琢磨。总归着要让我知道,如此,你我二人的关系才能和睦长久。” 在她脊背摩挲的手掌倏地一顿,郁棠心下一沉,感觉季路元的身躯一瞬间紧绷起来。 “自然,我并非是指你当下有什么事在瞒着我。”郁棠的神色黯了黯,语调却是依旧如常,“是说以后。” 季路元的身躯复又软了下来,偏头碰了碰郁棠的耳垂,“好。”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确实一如季世子所言,郑尚书所在的郑氏一族因着先前种种,彻底失去了翻盘的可能,礼部和工部就此被京兆府搅了个底朝天; 紧接着,有人又趁着夜色往大理寺中投了一份固封的卷宗,卷宗共三册,每一册上都详细记录了数十载间兖东陈氏与江北尤氏私相授受的卖官证据。 尚且不待大理寺卿将此事上报,同样的卷宗拓件便仿佛生了翅膀,于一夜之间飞遍了京城之中的大街小巷。 近些年来,永安帝虽始终都在大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