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灰头土脸。 知道接下来可能要在路上耗费很长时间,每个人都用身上的衣物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大包小包带了一些可以充饥的食物。 江佟上车的时候,走在他前面的一对母女还在分几块当作零嘴的饼干。 他是最后上车的人,导游点完了人数,才回过头看见江佟,连忙把他塞到靠窗的座位。 旁边没有人,江佟坐下理了理围巾,可能是这两天一路吹风有些受凉,午睡起来时江佟便觉得脑子很晕。 车里气味不好闻,他忍了忍,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雪覆盖了一切,已完全看不清窗外的颜色。 江佟晃了晃脑子,发现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 雪下得很大,前方在堵车,不知还有多久才能疏通。 隔着一个客车过道,另一边的乘客朝江佟递了一支烟,江佟摆摆手拒绝了。 很快,烟味在车厢里散开,不喜欢闻的人嘟囔了一句是谁在抽烟。 那点烟的人还算有点后知后觉的功德心,叼着烟半站起来。 可能是在这条通往高山的公路上行驶多年,这辆客车已经十分破旧,窗户生了锈,不那么容易拉开。 那人抓着把手狠狠往后倒,窗发出难听的嘎吱声,但到底是打开了,一阵狂风夹着雪花卷进车内。 烟味倒是散了不少,但只这么一瞬,整辆车像是要被冻住那样寒冷。车里窸窸窣窣响起抱怨声,那人又赶紧关上了车窗。 又过了一会儿,导游和司机纷纷开始打电话,讲着江佟听不懂的方言,大概是在询问情况。 两三个小时,车只挪动了很短的距离。大家从骂骂咧咧到焦急等待祈祷,终于意识到这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网络上对这场暴雪有许多报道,然而关于这场看上去没有尽头的堵车,却没有任何提及。 手机电量也快耗尽,江佟放弃了搜索,倒头靠在椅背上。 实在太冷,他睡不了,只耷拉着眼皮。 过了不知道多久,连导游和司机都不在说话,车内的安静变成一种蔓延的绝望。 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坐姿太久,江佟动了动。 这种氛围又持续了一会儿,车厢里响起一阵铃声。 司机接起电话,只喂了一声,情绪忽然变得格外激动。 他站起来,一只手拿着电话,来到车内过道上,连连答应手机那边的人。 大家都仰起头来看向司机,预感他有话要说。 “来两个男生跟我下去,我们救人!” 这话一出,人们顿时热闹了,江佟也跟着起身,但还没走出座位,就被另外一个路过的更高大的男生抢了先,他便扶着座位又坐下来。 车门发出泄气一样的声音,打开了。 外面的风雪一瞬间涌入,江佟被冻得缩起脖子。 还留在车里的人忍不住交头接耳,讨论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导游被几个游客抓着手,却也只是张望着前方,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大概过去十多分钟,前方的车纷纷松动,然而司机不在,他们这辆车不能走。众人正着急,坐在车门边的阿姨突然站起来,大喊“来了来了”。 紧接着是一声沙哑的吼:“拿车上的急救药品!” 急救箱就在前排,导游一下慌了神,江佟却很快地站起来,动作迅速地抱出急救箱。 他蹲在药箱前,镇定地打开。 敞开的风口被堵住,江佟还低着眼,只看到一只沾满厚雪和泥土的黑色皮靴。 一道很低的声音落在他头上,“他中弹了。” 饶是拥有好几年急救经验的江佟,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抬了下头。 说话的人戴着一顶很厚的黑色帽子,帽檐下,是一对冰霜一般的眼睛。 对视的瞬间,他们都愣了一下。 上车的是三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其中一个受了枪伤。暗红色的血液凝固在他的大衣上,他唇色苍白,身体也在不住发抖。 “扶他躺下来。”江佟声音冷静。 司机正要去关上车门,却被之前开口说话的男人拦住,他几乎是跳进驾驶舱,紧接着不间断地按响喇叭。 车狠狠地晃了一下,所有乘客都没留神,纷纷发出惊呼。 江佟抬了下眼皮,那个警察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往车顶上放了一个警报器。 警笛声响起,刺破冰冷的空气。 受伤的部位在手臂,子弹很深,弹孔处流出暗红色的血,但好在并不是贯穿伤,近心端已经被人进行过简单包扎。江佟拿出新的绷带,半跪在地上,压上自己身体的重量重新包扎止血。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