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总,您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徐康望着身上扑满了一路赶过来的风霜,还有大面积已经干涸的血迹,浑身上下再也见不到一丝平时纤尘不染的男人,心里直叹。 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神落魄,还是少夫人提出分手的时候。 但这次,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彻底击垮了一样。 漆黑黯然的眼底一点点光亮都没有,只有浓重遍布的血丝。 好似所有的傲骨都被一节节打断,只剩下满地的死寂颓败。 恐怕谁现在跟他说出以命换一命这种荒谬的言论。 他都会马上想也不想,毫不犹豫答应。 “岑总。” 徐康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他都会听不进去了,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少夫人一定能吉人天相,能够顺利度过这次的难关。” 岑昼背脊低弓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目光遍布血色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攥紧双拳。 用指甲用力掐进掌心的痛来努力维系着最后一丝清醒,强撑着快要摇摇欲坠的身躯。 “岑昼!!!” 突然一道带有哭腔的女声蓦地自身后响起。 得知乔知漾中枪的消息,赶到医院的岑今欢挣脱谢凛的手,大步走到岑昼的面前。 她动作失控地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双眼通红盯着他,声音嘶哑,“我就是看在你是我的小叔叔,我也相信你能有好好照顾她的能力,才放心把我最好的姐妹交托给你。” “可是你怎么能.....怎么能……” 一想到乔知漾现在就满身鲜血躺在手术室。 岑今欢大颗大颗眼泪滚落下来,平日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连话也开始说得困难起来,“你怎么能....让她受这么重的伤啊!” 巨大的难过和愤怒让她失去了冷静,每一个质问的字眼都带着咄咄逼人,“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可是你为什么连保护她这种事情都做不到!为什么啊!!!” 岑昼双目空茫垂着头,不发一言,任由她抓着领口不反抗,也不反驳。 整个人安静得像是一池毫无波澜的死潭,了无生息,再无半点傲气。 这样的他,根本无法能让人跟以前那个权势滔天,沉稳从容的京圈大佬能联系起来。 岑今欢眼红了红。 “说话啊!” “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红着眼,泪水不断滑落,“你平时在我面前不是挺能怼吗?怎么现在变成个哑巴了!” 像是在一场充满血腥气的噩梦里反应过来。 岑昼垂着头,漆黑沉寂的眼眸黯然灰败,干燥微白的唇终于动了动,声音哽涩沙哑,“对不起.....” 岑今欢不由一愣。 在她对小叔叔这么久的印象里。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么颓然破碎的一面。 更没有想过她会有一天,能从他嘴中听到这对不起三个字。 要知道她这个小叔叔对外人的姿态,从来都是冷清矜傲。 就算在他还没正式登上岑氏掌权之位,他也从来没有轻易低头屈服,露过一丝脆弱的表情。 现在的他,好似刚刚被淋了一场汹涌淋漓的风雪,所有的自傲都被尽数浇湿。 岑今欢张了张嘴,所有剩下想要责怪的话都猛地卡在喉间。 她无力松开抓着他领口的手,噙满泪水的双眼望向仍然紧闭着的手术室,低声喃道,“她这么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这么大一颗子弹打在她的身上,当时她一定很疼吧……” 她哭着捂住脸,“这么疼,她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岑昼垂着的眼睫颤抖了几下。 是啊。 当时一定很疼吧。 可她却从未喊过一声疼。 一声都没有。 明明意识都快要疼模糊了,还能挤出笑容,高兴能保护到他。 还反过来安慰他不要哭,哄他说一点也不疼。 但怎么可能不疼呢?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