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小窗探进船舱,照到来人的身上,在船板上落下一团黑影。 黑影在门口一动不动,似在侧耳倾听。 半晌后,确定房间里的呼吸声平稳绵长,才慢慢推开门。 “吱——” 又一声响,吓得黑影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只一双眼滴溜转动,瞥向地铺上的少年人。 少年人侧躺着,被褥盖得非常严实,一丝风也透不进去,只能看见一张安然沉睡的俊俏面孔。 黑影呼吸声重了两分,踮着脚后跟上前。 寒芒飞掠而过,黑影缓缓从腰间取出一把宽刀。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浓郁的鱼腥味儿悄无声息地在空气里扩散开来。 ——可以确定,这把刀是用来杀鱼的。 黑影死死握着刀柄,紧盯着韩榆双眸紧闭的脸。 高高举起,狠狠劈下。 刀刃划破空气,掀起一阵迅疾的风。 危 险逼近,韩榆毫无所觉,睡得极为香甜。 眼看那刀刃即将落到韩榆脖子上,黑影突然停住了。 刀刃距离皮肤只差分毫,带起的疾风刮过少年人的颈侧,带起一丝痒意。 “唔......” 韩榆轻声呓语,艰难从被褥中伸出手,挠了挠脖子,翻个身,继续睡去。 这期间,黑影全程屏气凝神,将那把杀鱼刀死死藏在背后。 韩榆的呼吸依旧平稳,昭示着他可能在经历一场美梦。 黑影又盯着韩榆堪称完美的后脑勺看了许久,把刀别回要带上,倒退着出了房间。 “韦兄?”颇为耳熟的声音响起,“深更半夜不睡觉,你怎么从韩小兄弟的房间出来?” 黑影身形一滞,做贼心虚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孔华很快联想到白天韦姓同窗跟他说的那番话,当即怒不可遏:“韦兄你怎么能......” 狭窄的走道上,两人压低声音,激烈地争执着。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韩榆不缓不急翻过身来,面朝走道的方向。 昏暗中,少年人的眼眸漆黑明亮,宛若最上乘的黑曜石。 内里一片清明,哪有一丝一毫的惺忪睡意。 ...... 在船体轻微的晃荡下,一夜安然度过。 韩榆一夜好眠,是三个人里最晚起来的。 沈华灿经过一晚上的自我修复,已然不见昨日的失态。 他和席乐安站在甲板上,对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水面谈笑风生。 韩榆抬步上前,却被孔华叫住 :“韩小兄弟。” 韩榆脚下一顿:“孔兄有何事?” 孔华眼睛底下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紧张地把衣袖搓来搓去:“韩小兄弟昨夜睡得如何?” 韩榆面色如常:“我以为在船上会睡不好,最后却有意外之喜。” “我听说船上有人......”孔华顿了顿,“韩小兄弟可有什么物件遗失?亦或是房间里有陌生人走动的痕迹?” 韩榆眉梢轻挑:“并无孔兄所说的情况。” 孔华明显狠狠松了口气,并且停止搓衣袖的动作:“那就好,那就好,还望韩小兄弟夜里警醒着点,以免有人居心不良,趁夜闯入。” 韩榆笑着应是,孔华千叮咛万嘱咐,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倒是意外之喜。”韩榆喃喃道,朝好友走去。 帮孔华不过是顺手为之,想不到他的品行意外很不错,还拐弯抹角地提醒自己。 至于揭发韦姓同窗,若非他跪地恳求,孔华必然是做得出来的。 回想起孔华暗藏愧疚的眼神,以及韦姓同窗的试探,韩榆意味不明扯了下唇。 人都快死了,手底下养的狗还不安分。 非要他挨个儿敲碎,连骨头都不剩,才能学会安分不成? “榆哥儿!”席乐安见了韩榆,笑眯眯地喊人。 韩榆凭栏而立:“在说什么?” 沈华灿脸色有些憔悴,眼睛却炯炯有神:“在讨论中午吃什么。”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