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不知道,雪雁这会儿还想着赶走宝玉呢。但到底见周瑞家的跟着来了,雪雁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将人带了进去。 “姑娘,宝二爷来了。”雪雁拔高了声音道。 屋内的黛玉听了声音,立刻便坐直了身子,又让雪雁收拾了桌子,这才站了起来。 只是眉梢眼角险些压不住那不快之色。 她是万分不愿意见到宝玉来的。 只听得一阵脚步声近了。 打头进来的少年,锦衣华服。正是宝玉。 只是黛玉仰头一瞧—— 却见上头顶着个大猪头。 肿得都不成人样子了。 黛玉微一错愕,也险些笑出声来。 她还从未见过宝玉这般模样,乍一见了,心底那些郁气也都消散了个干净。 黛玉甚至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哥哥,当时究竟是如何下的手。 也不知…… 也不知手心打得疼不疼? “林姑娘。”一道女声响起。 黛玉往后看去,却见周瑞家的也进来了,手里头还捧着个匣子。 黛玉不免觉得有些新鲜。 要知道近来她最常收到的,还是打二舅舅院子里来的东西。 黛玉心念一转,面上不显,极为尊敬地道了一声:“周姐姐怎么来了?” 周瑞家将怀中的匣子往前递了递:“姨太太着我送花儿给姑娘戴来了。” “什么花儿?” 周瑞家的便又将那些话同黛玉说了一遍。 宝玉手长,忙将那匣子打开了,瞧了两眼,道:“原是纱堆出来的。模样倒是好看,妹妹戴在头上定然好看。” 黛玉听不惯宝玉这样的口吻,便装作什么也未听见,抬眼朝那盒子里看去。 空荡荡的匣子里头,就躺了两朵花儿。 是很好看,工艺并不像是寻常铺子能做出来的。 但明眼一瞧,便知晓原本里头应该是塞满了花儿的,谁人送花儿,送个空荡荡的匣子来,瞧了岂不寒酸? 黛玉收回视线,问:“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 “各位都有了,这两枝便是姑娘的。” 黛玉立时便不舒坦了。 按理说,宝玉浑也便罢了。 府里头个个丫鬟婆子,待她这样轻忽,又算怎么一回事? 再思及前几日那个哥哥的体贴,黛玉便更觉得眼眶发热了。 这府里头的人,都拿她当什么了? 倒不及旁的人,连万分之一也不及。 “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黛玉撑着不要露了弱势的姿态,实在忍不住冷笑出声道。 周瑞家的一声也不言语,面上更是什么神色也无。 这样瞧了,倒是更叫人生气了。 不言不语的,瞧着像是全然不畏惧她似的,更像是将她这句话当做使性子似的,竟是连半句交代也没有。 黛玉知晓,不能指望从她口中听半个字的软话了。 周瑞家的常跟着太太奶奶们出门,是个颇有些头脸的,倒是比她这个主子还要猖狂了。 黛玉咬紧了牙关,正待还要发作,那头宝玉又张了嘴,问:“周姐姐,你作什么到那边去了?” “太太在姨太太那处呢,去寻太太,就正巧去了。” “近日也不见宝姐姐,你可晓得她在家作什么呢?” “说是身子不大好呢。” 周瑞家的倒是回答得处处周全,滴水不漏。 显然同黛玉说话时的口气姿态全然不同。 黛玉掐了掐掌心的手帕,更觉得好笑。 这一个个的,净是会做戏的。 宝玉方才巴巴地赶到她这里来了,此时却又操心起宝姐姐的事来了。府中谁不叫宝玉牵挂?除却姊妹们,连丫头都叫他牵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