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罐子对着毫无日光的灰天看,用那双漆黑到毫无生机的眼望着灰色的虚空,唇角渗着血,脸颊青了一块。” “气象台说那天是三月最低温,而他穿得很单薄,身子很瘦,” “那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走珠笔突然断墨,后续的字写得也不甚明显,江稚茵甩了甩笔头,还是不出水。 她的视线倏地转移到自己放在窗台的玻璃瓶上,里面装了一条五花文鱼,懒洋洋地摆动着鱼尾,在水面上漾起波纹,像下雨的湖面,一圈缠着一圈荡开。 左边的胡璐突然侧过身子跟她搭话,瓶子里的金鱼立马转了个头,扑腾一下钻进深处。 “诶,你是从哪里转过来的?” 江稚茵默默把写了一半的纸条压在胳膊底下,友好回答:“海城二中,现在跟妈妈一起搬到滨城这边来了。” 胡璐惊讶道:“我还以为你是滨城人,我们这边说话你都能听懂?” 她点头:“小时候在这里住过。” 在滨城的福利院里住了一年多,五六岁的时候才被现在的养母江琳领养走。 说是“福利院”也不太准确,其实那里并不正规,只是一个好心的奶奶用自己的院子养了几个没有家的小朋友而已,至于自己是怎么到那里去的,江稚茵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趁着没打上课铃,胡璐继续跟她闲聊,坐得近正好能交个朋友,江稚茵也尽力跟上她的思路,听着胡璐夸她:“那你好厉害,高三下半年才过来,我们这个学校很难考的。” 她看了眼江稚茵空掉的前桌,蓦地把声音压低:“按人头来算,坐你前面的应该就是闻祈,他耳朵不太好,平时也不怎么跟人交流。”胡璐叹一口气,“就提醒你一下,要是跟他说话可能得把声音放大点。” “谁?”江稚茵大脑突然空白了几秒,背脊往后一靠,扎起的马尾辫碰到了摆在窗台的鱼缸,玻璃杯被撞得晃了几圈,摇摇欲坠,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江稚茵连忙转身去扶。 电光火石之间,从窗外徐徐伸来一只手,五指白皙修长,掌心握住她将要倾倒的鱼缸,懒懒往回推,杯子里困着的金鱼被惊吓得游了几个圈。 她的位置靠墙,右边就是开了一半的窗户,走廊的风鱼贯而入,玻璃罐里的水溅出来,江稚茵双手湿润,被窗外的风吹得眼睛一涩,稍一抬睫,对上她昨天在福利院旧址看见的那双乌黑眼瞳。 身后胡璐的声音就伴着这阵风响起:“闻祈啊。” 背着单肩包,耳朵里塞着银色助听器,少年人的皮肤白至透明,仿佛池塘水面沾了水的蜻蜓翼,黑白相间的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稍长的头发划过耳侧,蹭过他薄薄的眼皮,一双冷淡缄默的眼微低,正垂视着她,从漫不经心,一瞬间覆上莫须有的情绪,微微停滞在她的脸上。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