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微蹙一下,下意识地要抚开她的手。 然而小沙弥对她出手的原因——他方才听得一知半解,但大抵猜出同他有关,见她现今委屈成这番模样,他不好将她推开。 况且容娡攥的用力,他也没法从容脱身。 他望着被容娡揉出褶皱的衣料,瞥见她的指尖在发抖,到底没能说出让她松手的话。 谢玹薄唇微抿,眉宇间的淡然雪意似是被搅开,略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阵,抬眼示意静昙。 静昙立即会意,上前大声呵斥道:“你们胆子倒是大的不得了,竟聚众在此欺侮女客!” 沙弥们望见谢玹前来,已是噤若寒蝉;静昙说话时声色俱厉,更是将他们唬的一动不敢动。 静昙冷笑一声:“是觉得云榕寺里的日子过的太舒服无趣了?若你们当真这样想,那我便禀明住持,让你们还俗下山去!” 这些沙弥年纪不大,大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或者是弃婴,因战乱流离失所,被住持好心收留。 若是下了山去,在这如今凶恶的世道,只会是死路一条。 有几个年纪大些的沙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立即痛哭涕流道:“官爷,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妄议这位贵主和这位女施主了!我们真的知错了!” 其余年纪小的有些不明所以,但跟着大的慌张求饶。 静昙冷哼一声,让他们按照寺规去领罚。 沙弥们如蒙大赦,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感激涕零地道了谢,拔腿便跑。 谢玹却突然淡淡地开口:“等等。” 他掀起眼帘,面色空净明淡,目光却犹如一场裹挟着雪的风,直直地锁定某个小沙弥的背影,没什么情绪地的开口:“过来。” 那小沙弥后背一僵,没由来的哆嗦了一下。 谢玹的语气听着淡然,实则声线中满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旁边的大沙弥推了他一把,他回过神,不敢违抗谢玹,顶着谢玹压迫感极强的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起沉重的腿,一步步朝他走去。 “道歉。” 小沙弥“扑通”一下跪地,涕泗齐流地磕头:“我不该妄议贵主您,我真的知错了呜呜……实在对不住!” 谢玹目光一顿,朝一旁避开半步,侧目看一眼容娡,淡声道,“不是同我道歉,是同这位娘子。” 正在掩面抽泣的容娡,闻声,哭声一停。 她的心弦像是被他这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轻轻拨动了一下,余韵发热发颤,颤的她的指尖不由得在他的衣料上留下几道浅淡的划痕。 小沙弥立即将头偏转了些:“对不住女施主,我不该对您出言不逊,更不该用石子伤您!实在对不住!” 容娡泪眼朦胧地睨着他狼狈的模样,心念浮动,觉得他有些可怜。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想到方才这小沙弥方才用石子砸中自己的肩,气得牙痒。 然而谢玹在身旁,容娡得维持柔弱可怜的形象,不好现在发作,便轻轻的点头,犹带着点哭腔的细声道:“你走吧。” 她嗓音细软如乳兽,谢玹凝眸看向她。 她没有说原不原谅。 应该是不愿意原谅的。 小沙弥闻言浑身一松,小心翼翼地抬眼请示谢玹,见谢玹颔首准允,赶忙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待他们皆离开后,谢玹的目光扫过容娡哭得通红的眼,落在她用力攥着自己胳膊的一双手上,眸静如远山,淡声道:“好了,人都走了。” 容娡绯红的鼻尖动了动,讷讷点头,松开了他的胳膊,转而用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角,用力到指尖微微泛白。 相峙半晌。 谢玹看着被她攥出的皱褶,眉尖蹙起,嗓音微沉:“我要去参禅。” 容娡当然知道他要参禅。 她状似纠结的踯躅一阵,有些不舍地松开手。 谢玹睫羽轻眨,抖落一圈金粉。 略一沉吟,他缓声道:“日后如若有人找你麻烦,可以去找住持或静昙。” 这是隐晦地让她不要来找他的意思了? 容娡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咬着下唇,抬起泪光闪烁的一双眼,忍着泪意不情不愿地点头。 谢玹没再停留,迈步往大雄宝殿走,一旁的静昙看了温顺的容娡一眼,跟上他的脚步。 容娡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缓缓抬起眼,漂亮的眼眸中翻涌着一片复杂不解的情绪。 她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 这人分明前一刻还为她出头,下一瞬却暗示她不要再找他。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