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说到这里,咳嗽了一声:“战事一起,不是说能收住就能收住的,洪德七年之时,因为当今陛下一时冲动,导致禁军上下伤亡惨重,这件事你沈子恒不是不知道。” 沈毅低着头,没有抬头:“陈相说的这些,下官心里都明白,但是相国方才也说过,下官这等臣工,只需要尽职尽力就好,至于劝谏天子,修正朝廷……” “应该是诸位相公的事情才对。” “理是这么个理。” 陈靖语气里有些无奈,他开口说道:“劝我等都已经劝过了,前天昨天,一共两天时间,我们五人先后进宫,劝陛下暂时搁置淮河水师一事,但是结果你也看到了。” 他看着沈毅。 “现在,圣旨还是发到了你沈子恒的手里。” “君上太执着,劝不动。” 陈靖开口说道:“为了家国安定,为了天下苍生。” “我等官员,要戮力同心。” 听到这番话,沈毅心中不住冷笑。 他虽然年轻,但是他不傻。 他沈子恒,能够在四年时间里,一路从一个八品的邸报司司正,做到现在四品中顺大夫,中书这几位宰相,可没有伸手拉过他哪怕一次!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是“皇党”,是皇帝的亲信,现在眼前这位宰相,拿这套家国天下的说辞,来“洗脑”自己,分明是把自己当成傻子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是,这套说辞,煽动性还是有的。 尤其是对那些刚刚考中进士,刚刚进入官场的人来说,这番话很可能就会让他们热血沸腾,然后顺着这些个宰相的意思办事,接着自毁根基。 见沈毅沉默不语,陈靖以为他有顾虑,当即直接说道:“子恒放心,我等绝没有让你悖逆陛下的意思,只是让你在淮河水师这件事情,高抬轻放。” “朝廷里的同僚们,都会帮着你。” “陛下那里,也不会说你什么。” 陈靖直接说道:“若你沈子恒因为这件事情获罪于陛下,或者是丢了官,他们四个不好说,我陈青田,定然与你一同辞官!” 沈老爷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心说你多大,我多大? 你做了几十年官,位极人臣了,该享的福也都享了,我才当了几年官? “相国。” 沈毅依旧态度坚决,他沉声道:“这件事,非是下官能够参与进去的,下官也没有能力参与进来。” 这几个议事堂的老头,意思很明显。 就是让沈毅装模作样的去一趟淮河水师,然后回来之后,在朝会上公开禀奏这件事,公开说淮河水师没有问题。 那么,皇帝也就寻不到由头对淮河水师动手了。 这种事,沈毅要是做了,那就真的是自断根基了。 “再说了,圣人教导不可欺心。” 沈老爷拱了拱手,开口道:“下官,多谢相国厚爱了。” “人各有志。” 陈靖摇了摇头,笑了笑:“也罢,人各有志,老夫不为难你了,不过你回去之后,要好生想一想这件事情。” “不要因为年轻人的一点意思,闹到民不聊生,血流漂杵的地步。” 沈毅微微低头道:“是,下官回去会考虑的,不过下官也有一句话想跟相国说。” 陈靖淡淡点头。 “你说。” 沈老爷面色平静道:“相国站在高处,应该能看到更远的地方,也应该知道,这场仗避不过去,下官这一代人不打,下官的下一代人也要打。” “老夫自然知道。” 陈靖点头叹息道:“自古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下终有一统的时候,只是老夫等人以为。” “现在时机未到。” “而且,如果真的打了起来,就更不能动淮河水师了。” “时机到与未到,不是一两个人能说了算的。” 沈老爷说完这句话,对着陈靖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陈相看着沈毅的背影走远之后,默默站了起来,走到了议事堂的公房里。 这是公用的办公房,其他四位宰相此时统统在场。 见陈靖走了进来,年纪最大的宰相谢旻笑着说道:“陈相,那年轻人如何说?” 陈靖微微摇头。 “谢相也说了,他是个年轻人,年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