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想结束这段关系,他仍不想这样落珍娘的面子,所以只能冷处理,之前跟着韦将军出去,名为追剿计都,实际上,却是避开珍娘的成分更多些。而回来后,因为想从崔相这里得到些关于阿朗的消息才暂时住在这里,如今能做的都做了,他便想搬出去了。 可是,他没想到,珍娘的身体居然已经坏到这种程度了…… 他不爱珍娘,但无论是相伴五年的情谊,还是出于对崔夫人的承诺,他都希望她能过得好。 可人若没了,一切就都不存在了……还谈什么过得好不好。 崔珍娘继续说道:“我知道,其实我拦不住你的,你若狠心些,一纸休书就能离了我,离了这相府,爹爹的威胁和冷待你也并不看重,你从不是看重权势的人。可你没有,你还给我留着面子,怕我被人嘲笑……清郎,即使到这个时候,你仍是这么温柔。” 方朝清喉头发紧,摇了摇头。 崔珍娘柔柔地笑了。 “我若识趣些,感恩些,这时候就该痛快放手让你走。可是,清郎啊……”她仰了仰头,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可是清郎啊,你看,我快死啦。” “我不想死时,只能孤零零地葬在崔家的坟地。” “清郎,我想以方夫人,以方朝清妻子的身份死去。” “这是我最后一个愿望。” 她看着他,再如何仰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清郎,答应我,好吗?” 良久,方朝清嘴唇微张。 “好。”他说道。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 方朝清并没有在房间里待太久。 崔珍娘的精力已经十分不济,说了这一番话,心情起起伏伏,很快便累了,手还抓着方朝清的手,眼睛却慢慢地阖上了。 方朝清小心松开她的手,将那枯瘦冰冷的手放回被子里,看着她憔悴的脸发呆。 直到外面传来小声的呼唤。 他起身,走到房外,就看到随从带了一个穿着简朴,像是乡民的男人恭敬地站在门外。 他一愣,随即眼睛猛地一亮,急促向前几步。 走到那男人身前后,又停住深呼吸,阻止了男人开口讲话,示意到外面去。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出了院子。 崔妈妈站在门口,看了他表情变化的全过程,不由纳闷地瞅了瞅那男人,却怎么看怎么平平无奇,看那脚上的绑腿还沾着泥点子,简直就像刚从田地里走出来的庄稼汉似的。 正纳闷着,便听到门内房间传来咳嗽声,然后便听到崔珍娘唤她。 “妈妈,清郎走了?” 进到屋里,就看到崔珍娘艰难地撑起身子,困倦的眼睛看向她。 她忙上前扶,嘴里说道:“是,刚走,被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叫走的,不知道是什么人,看着就是个庄稼汉,可姑爷那表情——”她顿了顿,找了个比喻句,“简直就跟看到金子似的,‘噌’地一下就亮了起来,那眼神那脸色,登时就不一样了,还拦着没让那汉子讲话,直接带了人出去了。” 崔珍娘听罢怔了一怔。 跟看到金子似的……能让崔妈妈这样形容,那一定是很高兴很高兴了,什么事能让他这么高兴呢? 这几天,她知道他都在为那个计都的义子奔忙,而那义子,据说也是那个女人认的弟弟……可即便是这件事有了好消息,也不会让他这么高兴吧?更何况父亲早跟她说过,无论结果如何,那孩子都不大可能留下,即便皇帝求了情,他也不会改变主意。 那么,还有什么事能让他这么高兴呢? 她怔怔地,忽然道:“崔妈妈,派个善隐匿的去跟上姑爷,小心不要发现。” 崔妈妈惊讶地瞪大眼睛,正要问,崔珍娘又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