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捡到,莫在我这干坐,快去谢过她。” 王朝云便如方才那般,从屏风后走出,到贺兰香跟前福身道谢。 贺兰香假装热络,笑道:“妹妹往后定要谨慎些,贴身之物最是不能丢得的,若有下次,不见得便有如此好运了。” 郑文君附和:“这些重要之物,到底还是得交给稳重人代为保管,交给她们这些孩子,三天两头便要找不着一回,让人着急。” 说罢便命丫鬟去传了王朝云的贴身嬷嬷周氏。 贺兰香接着与郑文君说笑,直到片刻过去,小丫鬟柔声一句“回夫人,周嬷嬷已带到”,方被吸引去三分心神,转头朝门望去—— 正望到个穿绮着罗,满头珠翠的中年妇人。妇人年岁应当算不得太大,窄长脸型,细长眼眸,步伐算是轻盈,面上却已有老态,皱纹纵横爬了满脸,鬓角还已沾染霜白,一看便知是年轻时饱受磋磨的,即便笑意盈盈走来,也是一脸苦相。 贺兰香在风尘地待久了,人来人往见过许多面孔,有自己的一套识人术,就算这周氏已年老色衰,满身华贵,她也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周氏身上,有股子过往见惯了的风尘气。 贺兰香稍收心思,并未将困惑流露,敛下眼睫遮挡眼中疑光。 周氏目不斜视迈入里间,先对郑文君福身行礼,“奴婢请夫人安,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郑文君道:“不着急,坐着的这位是护国公夫人,你先与她问好。” 周氏便再对贺兰香行礼,恭敬道:“见过夫人。” 贺兰香笑说:“嬷嬷多礼。” 简单客套完毕,周氏便直腰抬脸,望了贺兰香一眼。 未料也就是这一张望,直接让周氏僵了脸色,双目直了过去。 贺兰香被看得稍为不自在,轻轻别开了眼去。 “嬷嬷?嬷嬷?”王朝云唤了两声,语气已带明显不悦,“我娘方才在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周氏这才回神,忙将目光从贺兰香脸上生生扯下,转而讪笑道:“怪奴婢没见过世面,活到这把岁数,还是头回见这般貌美的女郎,一时看呆了去,让夫人姑娘一并见笑了。” 郑文君发笑,代她向贺兰香赔不是,贺兰香自然没有较真的道理,一笑置之罢了。 傍晚,贺兰香出府,郑文君不方便为她送行,便让王朝云送她。二人一路无话,贺兰香也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脾气,直至上马车要走了,方开口不冷不热的对王朝云道了声别。 连细辛都看出贺兰香与王朝云之间的微妙,上了马车便道:“主子,奴婢怎么觉得您与王三姑娘像是不大对付似的。” 贺兰香不以为然,淡漠平静地说:“她是琅琊王氏尊贵的嫡出小姐,自然看不上我,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我又不是个上赶着贴人家冷脸的,自然也不会巴结她,我和她能有什么好值得对付的。” 细辛见她说起来轻松,知她没往心里去,便也没再多问了。 * 王朝云送走贺兰香回到府中,没回北屋,而是去了浮光馆。 落日镀梧桐,翠竹随风动,洋洋洒洒满地流金浮动,是泼天富贵堆出的风雅。 王朝云步入房中,正见来回踱步的周氏,周氏一见了她,当即便要张口,瞥了眼她身后的丫鬟,又闭嘴。 王朝云将丫鬟支出,待等关门声落下,冷声道:“是她么。” 周氏打起退堂鼓,手往袖中一揣道:“这我怎么知道,一眨眼过了十几年,谁知晓那粉团似个娃娃日后能长什么样。” 王朝云皱眉,显然是在怪她草木皆兵。 周氏再度踱步起来,焦虑至极的样子,喃喃道:“也是古怪,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是一下子觉得不对劲,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就是心慌害怕,手脚都止不住哆嗦。” 就像小偷,偷了人家的宝贝换钱财,金盆洗手以为能重新做人了,但从那以后,看见带刀的便以为是官差,心头上的阴影一辈子也散不去。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