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去把那残废提过来。” 福桃儿惊得回头去看他,差点便鼻尖相撞。她没有质问,心下却已然清明似镜。看来她在绝境里救的这人,对自己真是生了执念了。 沉下心想要解释,却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屋顶一晃而过,她被直接抱进了大木桶里。 温热的浴水瞬间浸透了衣衫,福桃儿吐了口水,湿着头发皱眉看过去。还未出口相问,便被他冷厉的一句:“衣服脱了。”给噎回了肚子里。 男人不笑的时候,整个人阴郁的便如一把冷剑,那种视人命为草芥的眼神,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见福桃儿神色惊惧,抖着身子却又敢怒不敢言。 唐晔只觉得心口处的炽热更甚,他怪异得‘噗嗤’笑了声,蹲下身好声好气地威胁道:“若能叫他对你死心,一个小角色罢了,也许我心情一好,就不留他在寨子里浪费吃食了。” 几句话听得福桃儿遍体生寒,她这回是彻底明白了。男人对自己是志在必得,倘若今夜自己做的不好,恐怕不要说下山,恐怕就要血洒当场了。 罢了,她也算帮主子走到今日了,往后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未免唐晔疑心,她脱了外衫后,剩了小衣,假意缩了缩脖子,委屈道:“我与他只是普通的主仆关系,通房的身份只是为了多领月钱……能能不能就这样说话。” 唐晔打量了她数眼,神色晦明不定。从监房来回路程颇长,他也不忍心叫她就这么光着身子泡着。从柜子里拿了丝质纯白的寝衣,令她从水里起身,在看到后腰的那粒嫣红的朱砂时,听得外间脚步声,他心头一动,披了寝衣将人直接抱出了水里。 酷暑还没怎么过去,福桃儿周身沾了水,黏腻难受却也不会受冷。侍从敲门声一响,她耳边便传来男人一声低语:“他的命可是在你手里了。” 说罢,唐晔摊开双手,歪坐在琉璃塌上,笑看她一眼,对着外头喊道:“带进来。” 门开了,楚山浔几乎是被人推倒在地上,他勉强靠着墙站起,却在看清房内情形时,僵住了身子。 浴桶边,女子一身水色的裹着睡衫,纤细的玲珑的躯体靠在那个男人身边。也就是瞬息间,楚山浔看懂了她眼里的悲悯惧怕。他捏紧了拳,身子颤得厉害,平生第一次,从来没这么痛恨过自己的无用。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喜欢的人就这么被旁人挟持欺辱。 就在他满含恨意地决定要玉石俱焚时,但见眼前女子细眸一转,竟起身直接坐到了那男人怀里。 “唐大哥,你这是当真嫌弃我与人作过小了?”福桃儿压制住心底不虞和厌恶,想要侧着身子倚靠进他怀里,“奴是太过心悦你,才不敢随意剖白,唯恐要糟了你的厌弃。” 其实说到哄人作假,福桃儿装起来还真是浑然天成,这似乎是她从小便练出来的本事。对于旁人的恶意欺辱,喜怒哀乐,她鲜少会将真实的自己展露人前。 此刻,她面目扑拙却身段窈窕,又意态绵绵。看得楚山浔一怔,继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眼角的余光瞥向门边,见他并未再被苛待受刑,福桃儿轻咬下唇,打定主意不能因着自己,叫他枉送性命。既然是作戏,索性便连自己都骗了去,反正她是出不去了,总归先将他平安送走才是。 “我与他作通房,不过是为了那五两银子的月例。”她抿唇故作紧张地讪笑,“宁为英雄妾,不作匹夫妻。就他如今这么废人模样,谁人还会跟他吃苦受罪的。” “不是早都说过。”唐晔从善如流地拦过她沾了水色的肩头,目光痴迷地又挽上一段碎发,“你若真跟了我,将来……”他顿了顿,改口道:“便是天上的月亮,也给你摘得下来。” 瞧了门边人身子晃了晃,念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福桃儿一狠心,添了一把火斥道:“唐大哥,这么个东西,索性直接推了崖下去,省得来浪费寨子里的吃食。” “你……小桃……你”楚山浔浑身哪里都痛,心思也痛得迷糊了,一时间口不择言,几乎是崩溃地怒喝:“狗男女!你为富贵权势蒙蔽,可想想身边这个匪首,会长久到几时。” 唐晔眸子一冷,正要示意侍从教训两下,就被一双小手拦过了脸颊。那双手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痕。他的唇上一凉,便叫她生涩突兀地触了下。 那种柔软微凉的触感激得他神思晃动,抬眼笑了下,挥手命令道:“带他下山。” 喝骂怒斥声一路拖行到外院,传入福桃儿耳朵里,却只觉顿时松了口气,直到那人的嘴被堵上,她抬眼对上塌上男人的眸子,刚放下去的心,又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第70章 .囚 [vip] 等人走远了, 当着福桃儿的面,唐晔毫不避讳,也自脱了衣裳梳洗一番后。叫来侍从将浴桶搬了出去, 又端上了酒菜点心, 放了满满一桌。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