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冷清的后院中,萧予绫身着一身蚕衣,蚕衣的领、褾、襈、裾皆织有金云龙文,里单则是玉色纱织。她的头上以金做发撑,再戴凤冠,插有碧玉簪子为装饰。 这身打扮按照礼制,便是郡王正妃的朝服。如今穿在身上,一会出去,便是让世人知道她是郡王正妃。 即便她深爱周天行爱得全无自我之时,也没有如同这刻一般迫切想要成为王妃。 她虽然静静端坐着,可唯有她知道,她等待消息等待得连牙齿都是紧紧咬住,半刻不得松懈。 过了好一会,大约前院已经开宴,隐隐有箜篌之音飘渺于风中,且不时听到舞女的吟唱。 这时,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跑来,道:“小姐,小姐不好了,那个罪人死了!” 萧予绫交握在一起的手微微一抖,而后再没有其他变化和反应! 她只觉得,心里那个猜想坐实,仇恨的火焰咆哮着喷将而出。 不断有个声音在呐喊,果然,果然是于然!杀了她,早晚要杀了她! 下人看来,萧予绫依旧正襟端坐,谁能知道,这一刻,她为了使自己平静下去,废了多大的力气。 好一会,她终于笑了出来,暗道于然真是做贼心虚,一听到管家的话,便失了分寸,也不细想就迅速命人下手,才会露出破绽! 报信的小厮见她不悲不怒,当即有些忐忑,说道:“小的们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好生保护那个罪人,谁知道转个眼,他不过上个茅房,便被人杀了……实在是、实在是怪不得小的们……” 萧予绫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我原也没有打算你们能保护他。他……早晚也要被处斩。” 话毕,她站了起来,从旁边奶娘的手里接过了孩子,道:“阿翼,走,我们去前面见你的父亲去。” 怀里的小家伙也不知是听懂了她的话,还是喜欢她这身深红色的蚕衣,看了看她的脸,转而看向她的衣襟,立即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见状,萧予绫沉重的步伐轻快不少,面上也挂了淡淡的笑容,挺直腰板向着前厅走去。 她到大厅时,并没有慌着出现,而是站在侧门后面的屏风处,观察其中的景象。 此时,正是高朋满座。咸阳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已经出席,就连周天行也已经到场,正端坐在郑明远的旁边。 比起郑明远的笑容可掬,周天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时往下面众人扫去。 郑明远见状,并不主动问他,而是用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的音量说道:“王爷,老夫曾闻王爷许诺过阿绫,若她先诞下子嗣,便让她为正妃。名字,载入皇家族谱。可有此事?” 闻言,周天行一怔,而后面露喜悦,道:“确实、确实有此事。卿家如何得知?莫不是她告诉卿家的……” 郑明远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此言现下可算数?” “自然算数的!且,本王已经奏请朝廷封妃,圣旨也早早下来了,王妃之位舍她其谁?”说完,周天行开始四处张望。 在众人不解他的反应时,他忽然站了起来,又朗声说道:“说此话时,本王欲求娶于家小姐。而今,本王并未遣人到于家下聘,若是、若是阿绫回来,即便没有子嗣,也可以当得王妃。本王,并未与于家缔结婚约。” 他话落,下面便有人议论道:“阿绫?莫不是何语小姐?” “正是,正是!听闻王爷上奏朝廷,何语小姐落难之时差点病逝,幸得一高人相救。此人名萧,却无子无女,小姐感念恩人,便认其为父。那萧姓高人欢喜,赐名她为予绫。后来,即便陛下赦免了何太傅的罪,她依旧没有改换自己的姓名。” “哦,原来如此!难怪我说那么奇怪,何语小姐死了,王爷奏请朝廷追封其为王妃,那灵牌上却立的是萧予绫的名字,那圣旨上面也说是萧予绫呢……”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躲在门侧屏风后的萧予绫自然将此话听了清楚。她身子一僵,不可思议的看向周天行。当初,乍听刑风说她是王妃之时,她只当他为了安抚天下贤人之口,遂为何语讨了一个封号来。为此,她还曾嘲讽过他是个功利心太重的人,从来不会被感情左右头脑。 现下她方才知道,他确实为了她冲动了一次,那王妃的名字,确实是她而不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