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热气的汤从喉咙艰难地滚落至胃,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鸡汤确实味道不错,而那“毒药”也真的做到了无色无味,溶入鸡汤中后,没有什么怪味。 许相如盯着她喝了小半碗,自己才也盛了小半碗喝。 “味道不错,没想到小娘子还会炖汤!”许相如有些许意外,又有些惊喜。 “那是自然,我会的可多了。”安桐底气稍微有些不足,便含糊道。 汤进了肚子,安桐想后悔也没机会了,也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汤喝下去后,浑身都不自在。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许相如,发现许相如似乎并无异常。 “那掌柜也说了,不会这么快便有明显的作用,兴许是我多想了吧!”安桐暗暗地想。 “那多喝一些。”许相如又给安桐盛了满满的一碗。 她对口腹之欲确实不怎么讲究,所以即使这是安桐对她的关照,她也不会独自享受这汤。而且虽然汤不是她熬的,可看着安桐喝得有滋有味,她的心里也舒坦不是? “……”安桐猛地想起许相如对自己的提防,所以她才会一直让自己喝汤! 她觉得这么下去,先倒下的一定是自己,所以她一鼓作气地喝了一碗,又敦促着许相如也再喝一碗。 两个人各喝了两碗汤,便再也吃不下余下的饭菜了。安桐让邵茹收拾一下,也不和许相如再多待,便匆匆地回了房中。 ________ 回到房中,关上门的安桐忍不住扶着墙干呕,她下意识地想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可是那残酷的决心又将她伸手抠喉的动作给硬生生地止住了。 在这一刻,她知道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她终究还是对许相如下手了,她成了真正的“恶毒女配。” 想到这儿,她痛苦地大哭了出来,然而为了不让人听见,她只能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哭声。 梦魇在安桐崩溃的这一刻再度浮上心头,仿佛在说,只要她一日还未解决此事,她便依旧活不过成康五年的五月。 她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混沌之中,然后她向那看不见的执笔之人控诉道:“我一次次的退让,我一直尝试做好事去改变,我也想活下去,我想证明我是活生生的人,而非被创造的傀儡!我已经努力了……” 又似乎有人在心底里提醒她,许相如将她当成了挚友,她不应该这么狠心地对许相如。 “挚友?那是什么?不过是你为她安排的能得到更好的东西、更有利的条件的踏脚石!你为她安排那么多郎君,连感情都成了那般脆弱不堪,朋友又算得了什么?” 安桐又喃喃自语:“对不起,我没办法阻止这一切往最坏的那方面走,我只能这么做,你放心,杀人偿命,我会还你这一命。” …… 安桐哭了许久,头疼的症状似乎减缓了不少,她才慢慢地将情绪平复下来。混乱过后,她的意识都十分清晰,她甚至不会再有那么深的负疚感。 不管如何,她都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待她报复了执笔之人,让爹娘没有后顾之忧,她也就将命偿还给许相如了。 洗了一把脸,她便跑到李锦绣那儿去了,进了房,她左顾右盼:“阿娘,爹还未回来么?” “吃过晚食便到村里去议事了。我听说你今晚是与相如一块儿吃的晚食,吃得可还好?” “嗯。”提及此事,安桐又蔫了吧唧的。 “怎么了?最近见你失魂落魄又心不在焉的,可是做什么坏事了?” 安桐吓了一跳,好在迅速地稳住了自己,没有像以往那样立马就将自己暴露了。不过她的眼神还是有些惊诧,别人兴许瞧不出来,可李锦绣却是很了解她的,便问:“真的做了坏事了?” “哪有,就只是……”安桐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个借口,“只不过是我没能帮别人的忙,所以有些愧疚罢了!” 她将郑楚儿的事情整理了一下后说与李锦绣听,李锦绣闻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桐儿你本性善良,所以会因为没能帮她而内疚自责,可是世上可怜之人多了去了,我们又怎能一一帮助得过来?她先前将消息透露与你,你又何尝不是在她身上花了一大笔钱?你们之间银货两讫,你并不亏欠她的,所以无需自责。” 安桐道:“我不善良,一点都不善良。” “无论你好或是坏,你是我们的孩子,在我们心中,哪怕你做了再多的坏事,我们也愿意包容你。” 安桐将脑袋搁在李锦绣的肩膀上,闷声道:“阿娘,你这样算不算是非不分?” 李锦绣正开解得起劲呢,安桐就这么直言不讳,气得她忍不住掐住安桐的脸蛋:“再说一遍?” “嗷……” “我这叫是非不分吗?” “没有,我这么说阿娘,我才是是非不分。” 李锦绣满意地放开她,板着脸问:“你想救那个娼妓?”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