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线绑缚一夜后的掐痕会有多美?平鄢抚那一束束肉身的琴弦,痴迷,痴迷到不敢想象。 枕下的身体在战栗,他攥着她一侧乳房陷入梦境,满足又安定。 盛大的梦里没有白青珈,只有他的一个又一个重迭支离的大导梦。他从此不再是谁的儿子,不再是谁的附属品,他只是平鄢,他是艺术的王座,是观众的上帝,是蝉蝉的掌控者—— 他自我催眠,可真相又是什么? 蝉蝉是假的,方黎田是假的,游山是假的,千岁湖也是假的。 在所有虚假的崇高道义里,只有这些掐痕是真的,只有白青珈的战栗是真的…… 凌晨两点一刻,白青珈挣脱他怀抱,双足轻缓,赤裸地踩在冰凉的地砖,阴郁。 视线久久凝在床头那一束拆开的鱼线,她看透一切。 干净的,透明的,结实的,掐在肉里会发痒麻胀的。 这些她都知道,那如果—— 嵌进脖子呢?掐进血管呢? 视线转移,床上的男人还在酣睡,浓艳的一张脸在睡梦中也显得乖张,他脖颈向右歪斜着,一小粒喉结,锋利又脆弱。 泛红的眼圈落出一点乌青的恨,她用指尖捻起那一束鱼线,仰着头借窗帘里透进来的几滴月影的波光细细打量。 叁十公分?五十公分? 她抽出线头,丈量拉扯。 绵延的鱼线在发光,透明的梗脉闪着刀锋的芒。 她不做复仇女侠,她只是轻慢慢坐到床边,俯身,像一个夜里为孩子掖被角的母亲一样温柔。 平鄢,不要怪我…… 不要怪我…… 她没有考虑后果,也不想去考虑。 死亡总是犹疑的,冲动的,充满未知的。 她也在渴望死亡,像期待一种解脱…… 也许今晚,死的人不一定是他。 短簇的发丝拂在手背,她勾手动作着。 一圈,两圈,叁圈—— 脖颈悬空在硬枕和肩颈处,空间恰到好处,她不必触碰就可轻而易举穿过缠绕。 这太轻松,她想。 而平鄢亳无知觉,只有颈部环绕的一圈体温顺着透明绳索绵延到她小指尾端,被动的,滚烫的。 她停顿,打量他片刻才重新俯身,借着皮肤的阻力略微拉扯。 你能感知到这种疼痛吗? 你会醒来吗? 线梗收缩,男人的颈部即刻被一把透明的软刀嵌入,钝感力杀进喉口。 静默最适宜行凶,然而沉睡的人打破魔咒—— “小蝉……” 平地惊雷,手心突地发麻,喉间处横亘的叁道鱼线顺着音波抖颤。 她两只乌青的眼窝攥住他的面庞,小指抽搐着,等待。 你醒了? 你会折磨我,还是杀了我? 平鄢,不要让我失望…… 叁秒,鱼线的光在这一刻转折映照…… 他没有醒。 只是梦呓,然而更显得可怖。 “小蝉……” 低声的喃喃,甜蜜的口吻,足够温情,然而白青珈晕眩。 指尖掐进掌心,她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小指勾缠,鱼线再次掐入,更深,更重…… 梦呓没有尽头,他也许在梦中催眠自己,也催眠她。 “小蝉……” “小蝉……” 数不清第几声,他停顿,呼吸突然急促,下一秒又归于平静,扔下最后一句—— “我爱你……” 叁个字,“我”字说得含糊,“爱”字说得浑圆。 爱我? 平鄢,你太自私。 你明明连清醒时都不肯说这样的话…… 你用我血腥气的新旧交替的伤疤堆迭出自私的伪作的艺术品,你又叫我怎么去爱你…… 平鄢,你不能这样……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