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白烟袅袅。 邵遥还能清楚记得,小学时只要是爷爷来接她放学,不用撒娇哀求,爷爷就会给她买雪糕。 一大一小各自舔着手里的雪糕,踩着夕阳回家,还要在进家门前互相检查对方的嘴角有没有留下偷吃的痕迹,以免被奶奶训斥。 邵遥也能记得,爷爷躺在白色病房里,与奶奶十指牢牢紧扣的画面。 那次是她第一次见到向来温柔坚强的奶奶哭泣。 奶奶哭得很安静,泪水一颗颗往下掉,打在两人相握的手背上。 爸爸已经忍受不住,双眼通红地跑出了病房,邵遥也被妈妈拉着离开了病房。 门掩上之前,邵遥听见爷爷虚弱的声音。 “你要好好的啊,想做什么就去做,别让自己留下遗憾。” 爷爷大概是这样说的吧。 两父女上完香,饭菜也上了桌,纪霭呼唤他们洗手吃饭。 除了邵遥指名要吃的卤水鸡翅,还有奶奶的几道拿手好菜。 芥蓝炒牛肉,红烧九节虾,银鱼煎金蛋,椒盐小排骨,人参乌鸡汤,丰盛得让邵遥咿哇鬼叫,蹦蹦跳跳着高呼“奶奶万岁”。 ——如果现在是冬天,邵遥还能吃上南乳羊腩煲。 每年秋冬时奶奶做羊腩煲,她和爸爸都得人均两碗饭。 煨在砂锅里的汤汁端上桌时还冒着泡,羊肉肥瘦相间,浸满腐乳酱香,不膻不韧,软却弹牙。 炸支竹是她的挚爱,浸满汤汁软滑咸香,筷子再往里探,还能挖到宝。 奶奶会挑小个头的马蹄,去皮后一起煲,刚夹起时不能直接塞进嘴里,舌尖会被烫坏掉,摊凉一些再吃,爽口甜脆。 纪霭给孙女布菜,语气心疼:“胃口是挺好的呀,但怎么净长个子不长肉啊?” 这几年邵遥就像抽穗的麦子,身高年年增长,今年更是剑指一米八的大关,校服一年一换,而体重却没怎么往上蹦,买的大码校服,裤子长度是够了,可衣服又松垮得不像样。 她不是小鸟胃,饭量不比男生少,但就是吃不胖。 同学们总羡慕她又高又瘦,说她是“超模”身材,只有邵遥自己知道,她好羡慕那些身材玲珑、长发飘飘的姑娘们,她们看上去好像甜甜的棉花糖,而她杵在那儿就像一根电线杆。 同级生里有那么几个发育较好的姑娘,邵遥每次见到她们,目光都跟那些臭男生一样,落在对方逶迤起伏的曲线上。 再低头看看自己,几乎是一马平川。 邵遥心里叹了口气,筷子夹起第三根鸡翅。 “叮咚——”门铃响了。 邵遥抬头看了眼门口的监控:“啊,奶奶,是雄仔爷爷来了。” 纪霭放下筷子:“你们吃,我出去看看。” 很快奶奶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透明塑料袋,里头装着水,一尾不小的黑鱼游在水中,嘴巴一开一合吐着泡。 纪霭拿着鱼走进厨房:“雄仔爷爷说钓到两条鱼,给我们一条。” 唐菀回头,见婆婆进了厨房,赶紧压低声音问丈夫:“你说,隔壁老爷子三天两头就给咱妈献殷勤,不会是想和她搞黄昏恋吧?” 邵杉杉扒了口饭,细声嘟囔:“不会吧……” 邵遥夹起第四根鸡翅,没敢跟父母说,除了雄仔爷爷,隔壁街的明仔爷爷也经常给奶奶送东西。 邵杉杉夫妻吃完午饭就得回市区,邵遥送走父母,将行李抬进自己三楼的房间。 房间里所有的摆设都没有改变,奶奶帮她打扫得一尘不染,一床一桌一椅,都是她熟悉的模样。 床柜上摆着型号有点儿旧的家居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