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聚弦的死照理对温采玉来说是件衝击相当大的大事,可温采隐与李崢麒的态度却让温采玉悲伤不起来。没有时间可以去浪费,没有力气去悲伤,温采玉不能停滞不前。 他是他们这个家的天,天不能不撑着,因此即便温采玉偶尔会在夜晚哭着惊醒,他也会吞下那哀伤,咬牙撑起这个得来不易的家。 而让温采玉几乎没有时间去感慨的,便是女子的伤,温聚弦的妙手回春惊人至极,本来温采玉也没辙的伤口,竟然在温聚弦那一次的医治下,就这么慢慢的好了,可是后续的治疗也不能就此轻忽,温采玉与温采隐轮流守在女子床旁,两人为女子擦身时,甚至都是蒙着眼的,深怕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污了人家姑娘,虽然温采玉知道这女子虽年纪轻轻,却已是少妇身分,可看温采隐对那女子显露出来的焦灼,他也不好说出女子大概不会以身相许诸如此类的话。 再说了,一个女人家带着未解人情世故的孩子躲避追兵,做丈夫的为何不在身边? 温采玉想起自己的父亲,他一个战慄,在这样的时代,哪个孩子的父亲能健在的?兴许是为国牺牲了吧……然而温采玉又推翻了这样的猜测,他是不知道女子的身分,可他猜得出李崢麒必定来自富贵人家,富贵人家的男人基本不用出兵,若是如此,那么李崢麒的父亲大概是遭逢什么意外,就这么没了吧。 一个人没了,这种叙述听起来很可笑,可在这样的乱世,死字太露骨太难听,也许淡然的一句没了,还比较能冲淡家属的悲哀。 看着温采玉和温采隐没日没夜地照顾女子,李崢麒只是默默站在角落,他既不会医术,又怕笨手脚的会招人厌恶,他乖乖的站在一旁却没有发呆,他把这两人的举动看在眼底,并暗自发誓日后必当报答这份恩情。 大概第五天,女子终于恢復了意识。 「……你醒了!?」彻夜在床旁守候女子的温采隐发现她睁开双眼后,吃惊的叫唤温采玉。「哥哥!她醒了!」 温采玉还没有应声,李崢麒便旋风似的奔进屋里,看来他虽然觉得这继母年轻得过分,可到底待他不薄,甚至能捨命引开追兵只为了保全李崢麒……这些牺牲,十四岁的李崢麒怎么会不明白呢?自从第一天来到这里,看到她的伤势后,他就默默发誓,要像孝敬母亲那般孝顺这女子。 女子刚醒来,脑子还不太好使,她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正在恍惚。李崢麒大多时候是沉默的,此刻他也保持原先的风格,就这么呆站在床旁,抿着嘴,一双眼眨呀眨,就是不说一句话。 她在想着什么呢?那恍惚的眼中,是看到了李崢麒,还是看到了其它被她所思念的人呢? 温采隐正想着温采玉怎么还不来时,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该给李崢麒和那女子一个独处空间,让他俩先谈谈。女子生死关头走一回……大概也有许多话想倾诉吧。因此温采隐默默地退出房,还贴心的关上门。 李崢麒察觉到温采隐的好意,他顿了下,随后朝女子倾下身,彷彿要确认对方还未呆滞。 女子看着李崢麒,她看呀看、看呀看……突然就哭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安全了,还是身上的伤口疼的她泪水无法控制。李崢麒蹙起眉头,他默默握住女子的手,在温采玉出现之前,也只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两字,只要是人,都多少会说一点,那代表一种礼貌、一种感恩之心,李崢麒虽然出自富贵人家,却也不是不懂礼貌,向人道谢,这样的美德他还是有的,可女子却因为他的这句谢谢,哭得近乎昏厥。 李崢麒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以为女子的泪水是悲伤的、是难过的,会哭,是伤口太痛了?还是因为自己是她的拖油瓶?这么一个十四岁的男孩感到了焦急,可惜他无能为力。 温采玉进房时,只觉得眼前景象奇怪到极点,一个哭泣的女子以及不说话却紧皱眉头的男孩……「伤口疼吗?」温采玉走到床旁,他的声音刻意放柔,只为了让病人不再情绪激动。 女子摇摇头,这下子李崢麒的脸色难看起来了。 在他认知里,女子会哭泣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伤口痛,二是因为自己…… 见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