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阿九难得循规蹈矩,早早起身等着引墨。 引墨原以为他今日与前几日一样要出门,揉着眼睛进屋,就见他笔直端坐在榻上。他骇了一跳,好奇道:“郎君今日怎地起这么早?” 阿九“唔”了一声,缓缓开口:“去请安。” 王府其实并没那么多规矩,且王爷王妃年纪大了,性子反倒更随意起来,只是底下小辈不敢怠慢,便定了每月初一十五请安。 今日正是十五。 前些日子阿九还是匹孤狼,随心意来去,如今不知是受了老人家的触动,还是因着身上担了应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引墨小声惊呼:“诶,您之前可没……”说到一半闭了口,悻悻地摸了摸后脑勺。 阿九定定瞧着他。 他声音虚了些,找补道:“那先伺候您穿衣梳洗,待会儿小的给您带路。” * 时近深秋,晨间雾霭弥漫,绕着园子聚散,一路上的树丛叶片凋敝不少,徒增几丝萧瑟。 一路上也只零星几个过路的侍从,阿九目不斜视,直直往泰和苑去,王爷与王妃就居于此。 阿九眼尖,临了还有段路程,就望见雾里几道参差的影子。 近到院门,引墨小声提醒:“郎君,府里的几位小主都到了,待会儿您跟着一道进去就行。” “唔。”阿九应声,面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知道了。” 引墨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那几个高低不齐的影子也发现了他,阿九回来这么段时日,几人早已打过不少照面,也因着聚会一道玩乐过几回,只是阿九一向来去自如,完全一副王府只是落脚地的模样,因而又算不上十分熟识。 “呀,是二弟来了。”大郎赵琼率先打了招呼。 行一的是世子的大儿子,当年郡主私奔,郡王还未成婚,因而阿九便成了四人里第二年长的。 阿九略一点头应声,想起玉婵往常的嘱咐,正欲与其余二人打招呼,就被最小的赵琳抢白了:“是二哥哥。” 她才六岁,正是好奇的年纪,想什么便说什么:“二哥哥怎么也来了呀?” 话一出口,顿时万籁俱寂,叁郎赵琢心道不好,果真是“猫嫌狗厌”的年纪,对着二郎也什么都敢说。 可赵琳毫无所觉,晃着自家大哥的手,仰头一瞬不瞬地望着阿九。 阿九今日走的是严谨刻板路子,原是做好了留下好印象的打算,不想还未见到祖母就被戳漏了气,思绪便飘忽了起来,下意识地便蹙了眉头,双眼直直对上发问的赵琳。 不想小孩儿最是敏锐,被他凌厉的双眼一瞪,“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转而退缩到赵琼身后,紧紧抱着他大腿不放,鼻涕眼泪一并往人袍子上蹭。 “……”阿九一早飘忽的思绪终在此刻收拢,他骇了一跳,瞪大双眼,想不明白她怎么一下就哭了。 “好了好了,待会儿阿兄给你买饴糖吃……M.dAOJUhuisHou.COm